料杯,仰起头就往嘴巴里倒,用力摇晃了一下,只是这嘴巴有点小,装下这么个杯子有点勉强,等到杯子放下来,还有这么一粒调皮的没进去,黏在嘴唇边上。
她一下把这粒摘了下来,丢到了嘴巴里,看着爸爸一脸等待夸奖的神情:“爸爸,我厉不厉害。”
像个小脏猫一样,也不看看,自己的嘴巴旁边都脏成什么样子了。
裴闹春心中瞬间升起的想法分明是如此,可还是拿起干净的手帕纸,笑着帮女儿擦起了嘴:“是是是,我们家小幸最厉害了,去哪里找这么聪明的小孩。”明明应该觉得可爱又好笑的,心里却忍不住有点儿难受。
大部分孩子轻而易举就能做到的操作,对于裴小幸来说,却是高难度动作。
“爸爸,我会一直很聪明的。”她看着爸爸,今天尤其的话多,“我很乖,很快就会长大了,到时候爸爸就不会那么辛苦了。”
“……爸爸知道。”他伸出手拍了拍女儿的小脑袋,“我们小幸这么好,爸爸一点也不辛苦,爸爸以前老想不明白,可现在爸爸想明白了,只要有你在身边,就够了。”
明明是可以无忧无虑的孩子年纪,裴小幸却比同龄人都要早熟,这样的长大,有时候当父母的宁愿来得更晚一些。
父女俩说的话,分明都同今天发生的一切无关,可他们心里却都知道,彼此之间,是在拐弯抹角的说着什么。
——爸爸,下回不要再让我走丢了好吗。
——好,爸爸一定不会再让你走丢。
裴小幸吃完和往常一样,晃着腿左顾右盼,肯爷爷店里冷气十足,吹干了她刚刚略微汗湿的衣裳,等到休息够了,两人就要启程,回到家里。
裴闹春靠在椅背稍作歇息,耳畔边围绕着的全都是孩子们玩闹的声音,右手边的儿童游乐区里,有小孩乐呵呵地在滑滑梯,门前的肯爷爷雕塑旁边,也换了一批新的小孩。
有些事情,并不是人力可以改变的,这道理裴闹春明白,可有些事情,他可以通过努力改变。
有了,他想到了!
……
南街坊一如既往的热闹,这儿是拆迁分的房子,住的也是从前的老邻居,不少人家在分了店面后,干脆也不往外租,随便摸索着便开起了店,而因着生意的原因,各家各户养的孩子,便常年处于放养状态,天一亮,孩子们便一窝蜂的出去,等到各自家长站在家门口扯着嗓门喊人的时候才知道回家。
不过这年头治安不错,连开小车的人都不算太多,孩子们外出玩耍只要远离什么城内河之类的,就绝对不会出什么意外。
在南街坊中,有这么几户做餐饮生意的,其中做最好的,当属这李大妈,她和自家表亲学的一手做面手艺,招揽来无数顾客,不过她只做中午和晚上的生意,早晨天一亮便会开门准备备货,也时常有喜欢聊天的街坊会到这里和她念叨两句。
今天到李大妈门前的是何大妈,她左右看了眼,便直接进了屋,声音很小:“老李,昨晚小幸被老裴接回来了!”
“看到了,大家不都看到了吗?”李大妈正切着肉呢,这是要放在面上的浇头。
“我还以为小幸回不来了呢!”
“谁不是呢?”李大妈叹了口气,“估计还是舍不得吧,说到底,自家的孩子,谁能舍得呢?”
他们这年纪,又是在这种不算繁华的县城里长大的人,知道的事情可多了去了,不说远的,就说县里下属河沟村那,不就有个领孩子的地方吗?
这倒也不涉及交易。
一般是有的人家超生了女儿不想要了;又或是家里的孩子实在太多养不起了;或者是孩子天生带点病不想治或是治不起的,便会趁着夜丢在那破庙门口,庙宇里头有两个和尚,听到了声响便会把孩子带进去照料,若是有人要来领就给了,若是没人要的,则在寺庙里吃百家饭长大。
有不少人家求个孩子,就会求到那去,香油钱全凭个人,孩子拿了就走,和尚们口风很严,绝不会泄露是谁家拿来的孩子又是谁家带走的孩子,这事不合法,大家都知道,所以都悄悄的干。
像是裴家这样,孩子生出来有问题,还是个女孩,能拉扯这么大的,都已经算是难得了。
就说这下头村里有个人家,生了个孩子出生便是傻的,当妈的那个怎么都不肯放弃,现在好不容易养到了十几岁,有什么用,只是拖累自己、孩子也苦罢了!有时候李大妈自己也会想,要是她摊上这么个孩子,她能养吗?估计也难。
呸呸呸,他们家小明好着呢,乱说话,不作数的!
“这回不丢,估计就不会再丢了。”何大妈虽然碎嘴,心可不坏,“这样养着也算是积了福报了,孩子大了,会好好回报的。”
“最好是吧。”悲观主义者李大妈可不这么想,“孩子长大,未必能感谢父母呢,在这世上,我们这种普通人活着容易吗?更何况是小幸那样的人。”
“可总不能,总不能吧?”何大妈跺了跺脚,“没生就算了,生下来就得好好养,这也是一条命啊!”
两个观点不同的人你来我往好一阵,谁也说服不了谁,一个看到的是当父母的、当孩子的以后能不能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