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擎川和江戈关系并不好,互相看不顺眼,在宗门的时候,天天打架。
砍过刀,骂过架,满面怒气地吵过,伤胳膊断腿地打过。恨不得亲手把对方弄死得了。但是怎么吵,怎么打,都是他们九玄门自己的事情。
什么时候,九玄门的人轮得到别人欺负了?!
什么时候,九玄的坟能够让别人刨了?!
“谁让你们动坟的!”
贺擎川怒吼起来,腾跃而起,重刀刀光漫天遍野地爆发开,一瞬之间,天地中仿佛只剩下了怒吼,只剩下了刀光。
然而黑斗篷只是沉默地站着,沉默地看着,沉默地听着。
任贺擎川的暴怒如狂风般肆卷而来。
大山崩塌,大河倒流般的声势,耳边尽是暴烈的刀锋带起的风声。刀光如同星河俯冲而下,数以万计,势如狂潮,声如狂龙。
刀光倾倒,黑斗篷抬起头。
“是啊……”
他轻轻地开口,声音空洞飘忽。
“又是什么时候,我们居然该被驱逐出这片……土地!”
最后两个字的声音,陡然尖锐起来,像是平地里炸响的惊雷,又像是浩瀚深海面崩裂的厚冰,刺破人耳。
黑斗篷手中提着的刀动了。
漆黑的刀划过空中,化为一道长虹,平平地斩向卷着无数刀光而来的贺擎川。
黑雾之外,湘潭湖边。
贺擎川亲手为江戈堆起的简陋土坟被挖开了,那块墓碑一半埋在土中,墓碑上的字只露出了“九玄门艮脉”这五个字。一名穿着短服的男子站在墓碑前,他的衣服却不是金唐的风格,反而有些像是前陈的武士。
他腰间挂着一把匕首,江戈尸身之下的阵纹已经被破坏了数条。
但是想要真正动摇一个阵法,光是破坏阵纹是不够的。
必须要破坏阵眼。
“九玄艮脉,江戈是吧。”男子手里提着烈酒,往地上一倒,“这么做虽然不太地道,不是武道所为。不过……”
烈酒倾倒尽了,他一拍手,解下了腰间的匕首。
“不过身在江湖身不由己,对不住。”
话音落下,匕首上爆发出璀璨的银光,自上而下,化为一道银龙般的光影,没入江戈尸首的天灵盖。匕首没入的瞬间,地上残存的阵纹线条爆发出夺目的光,尸身上也爆发出强劲的灵压。
男子闷哼一声,像是也受到了什么重创,唇角缓缓地渗出血来。
他握住匕首的双手紧紧地,丝毫不放松。
真气疯狂地运转,尽数灌入匕首,匕首的光芒越来越盛,最后只听得琉璃被打碎般的声音,银色的光芒彻底爆发出来,就像一团雷电在地上滚动炸起,一连串的爆裂声中,江戈的尸身彻底化为粉碎。
别说残骨了,衣服屑都没能够留下来。
江戈的尸身毁去的瞬间,男子手中的匕首也碎裂了。
他“哇”地一大口血喷出来,跌坐在地,筋脉具断,已经成了一个废人。周遭的鬼界无声无息地蔓延过来,很快就将他也包裹了进去。
被鬼界彻底吞噬的前一刻,男子短促地笑了一声。
江戈的尸身被毁的瞬间,京陵台的空气骤然猛烈地震动了一下,一声低沉地让人真气紊乱的嗡鸣响起之后,阵法的光一瞬间暗了大半。
——这是重要阵眼被毁的表现。
阵法讲究的就是整体,而一个阵眼被迫的阵法,威能会在瞬间被削弱不只一半——这还是不止有一个阵眼的阵法。由此可见阵眼的重要性。
阵法的光芒骤然暗了一半的时候,贺擎川从半空重重地摔落,砸在了关之羽尸身前的空地上,握着刀柄,大口大口地咳出血来。
他的实力本来就比不知来路,很有可能是纪元中遗留下来的魔的黑斗篷低了许多,之前是借着阵法对黑斗篷魔气的削弱才能勉强与对方交手,如今阵法被迫,贺擎川卷起的漫天刀光被对方黑色长虹的一刀下被一一地切开。
最终那道刀气直接斩在了贺擎川的重刀上。
眼前的视野有些模糊。
嗒、嗒。
清晰的脚步声,木屐敲击石板发出的声音,黑斗篷手中的刀斜斜地指着地面,他不紧不慢地缓缓逼近贺擎川。在此之前,由于大阵的存在,他不能够真正进入京陵台前面的范围,只能在较远的地方操纵着魔气侵蚀京陵台,并与贺擎川交手。
但是如今阵法已经被破了大半,对他的阻止能力已经没有那么强了。
——没出息。
——就这样?起来。
——这样就不行了吗?
视野中黑斗篷的身影缓缓逼近,周围的魔气逐渐变得浓重,很快就能够占领这片空地。贺擎川耳边仿佛又响起了关之羽那欠扁的,带着不屑散漫的声音。
“咳咳咳。”
他大口大口地咳出血来,沾满血污的脸上,扭曲着,抽动嘴角咧出了一个笑容。
“谁他妈不行了?!”
他嘶声咆哮起来,握紧了沉重万斤的刀。
左手一拍地,贺擎川从地上跃了起来——就像这样子,记忆里躺在地上看着关之羽远去的青年也随着跃了起来。
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