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文士,眯着眼睛朝大船上瞧去,想看清楚三娘伺候的那位贵人到底是谁。
三娘静静的观察眼前这位爷,好似半点戒心都没有。
每当她想借机跟他攀谈两句的时候,他总是能成功的避开,对自己也没有半点的兴趣。
她再一次将剥好的花生吹了皮,放在甜白瓷的深口碟子里往前送了送。心里却思量着,这办法不行。如此接触半点有用的消息也探听不出来,着实是难堪的很。
等站直了身体,就将帕子掏出来擦了擦汗,可一扭身却没站稳,几乎是险险的抓住船舷,然后挥舞着胳膊想站稳的时候,又不小心将边上的灯笼给打落进水里,这变故只发生在瞬息之间,等众人回过神来了,三娘已经站稳了,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拍打着胸脯,又跟莫文龙致歉,“扰了您的雅兴了……”
船上少了个灯笼并不会影响什么,莫文龙并没有多想,只冰冷的朝三娘看了一眼。这个女人,以前是处处妥帖今儿怎么处处都是状况。
可周通却瞧见九爷的那个贴身太监戒备的很,心里也打了一个突,再想想九爷一步一步安排的事,好像就是为了引这些人上钩似得。
正想着难道这些人要对九爷不利,就见不远处传来呼喊声,一扭脸看过去,不由的大惊失色。那画舫它着火了,火势凶猛,迎风而起。画舫上男男女女,一个个的都涌上了甲板。有那会水的,毫不犹豫的就朝水里跳去。那不会水的,在甲板上拼命的奔跑喊着救命。
附近的船,瞧见的都往那边靠,看看能救起几个人。
莫文龙作为知府,面色都变了。如今更过去可不一样,过去那是发生点火灾之类的,官府给定了,这事就这么了了。但如今不行,一旦发生人员伤亡,不管大小,都要事无巨细的上奏给朝廷的。这样的灾情是怎么发生了,原因查的是不是清楚,里面还有没有别的隐情,另外有后续死者的抚恤伤着的治疗等等,民政司都是要过问的。
民政司可是八爷的地盘。八爷好糊弄吗?
一点也不好糊弄。
对别的地界八爷兴许还不会要求的太严,但对江南绝对不是。这个谁都能想明白,八爷这是在避嫌,想叫上面看到,他跟江南的官场真没什么关系了。
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事故,他能不急吗?只要死人了,那对不住,考绩绝对是会受影响的。
因此,他几乎是哀求的看向九爷,“九爷……得先救人……”
三娘早就疯了一样的扑到船舷上,喊着一个个名字,莫文龙这会子回过神来,才发现那着火的竟然是溪客居。
而溪客居的老板,此刻又正在他的船上。
“三娘……”莫文龙喊了一声,他得知道那船上今晚大致都有多少人吧。
三娘这会子的精力完全不在他的问话上,而在他刚才喊的那一声‘九爷’上。
九爷?
原来是他!
三娘咬牙,人打听到了,为了什么事打听起来就容易的多了。这次的差事算是完成了。而自己顺势也可以抽身了。
杭州的地界她不打算再待着了。
情况好像有些不对。
之前只是被麻姑弄的心灰意冷,再加上两人内斗不止,这跟她最初来这里的理念是背道而驰的。她不想在这里继续跟这些蠢货耗下去了。
这才来了这一出。要是任务顺利,那另想脱身之法。要是不顺利,以灯笼为信号,那边就可以放火了。船上的姑娘都是会水的,损失的也不过是一艘船而已。
这点损失对于溪客居来说,真算不上什么。
可却能换得自己功成身退,剩下的那些个破事爱怎么处理怎么处理去。
可现在,她亲耳听到贵人是九爷之后,心就一点一点往下落。她的直觉看来是对的,杭州的情况确实不妙。
皇家的什么事情是需要偷着出来处理的?
没有!只要愿意,天下的所有东西都是他们的。
那能为什么而来呢?
做贼的当然会心虚,一听到风吹草动就担心是不是被人发现了。她现在就是这样的心理,觉得这位九爷只怕为的就是白莲教了。
毕竟京城里面出的两件事都跟她们有些关系。一个是吕留良案,一个是林平抓。
这两件事还没有个明确的说法的情况下,说是京城有贵人来了。
麻姑还想着查人家,还想着顺势而为,怎么就不想想,人家也许就是为了她们而来的。
她没想,可自己却想了。那天回来之后,心里就都是这样的事,抓不住重点在什么地方,自己都觉得有点先是杯弓蛇影,但或许真是积攒的不愉快太多了,这才萌生了退意。
没想到,这一步果然是走对了。
想明白了这一点,她再不犹豫,猛地起身,就从船上跳下去,一副受了刺激心神大乱又急着救人的样子。
谁也没拦住,人就这么一头扎进水里,不见了踪影。
那白衣姑娘哭喊着,好不可怜。
九爷心里一笑,面上不动,只对莫文龙道:“你是父母官,自然是一切都听你的。”
莫文龙不会因为一个老鸨子就停下来救其他人,毕竟常去溪客居的都是熟人,而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