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不爱搭理你呢!
是我不让你念书了,还是我让你做保姆了。是我造成你被亲生父母送人的?还是我造成你养父母对你不好的?
说到底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在我家,就因为目睹了你的不幸就要被迁怒。
我干嘛还想着跟你好,还想着怎么道歉?毛病!
边儿玩去。
林雨桐就看着她家闺女发了一通牢骚之后,然后端了一杯水又回房间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她都不怎么了解的。
不过金老二在家找保姆的事,并不怎么顺利。
说什么话的都有。老二家不是还找了个老太太帮着看清安吗?然后老四家现在也要雇保姆了。好些人就说了,这是两个媳妇给婆婆难堪呢。
两个媳妇对你多好,是不是?然后你给老大家看孩子去了。叫这边不得不花钱请人。老四家那边,人家不是给孩子请保姆,人家那是给小老太请保姆的。你看,人家一个那样的老太太,人家两口子都给请保姆。你这亲妈,人家咋就不搭理呢。
这肯定是吃心了。
金大婶心里啥滋味啊?
也怪不得劲的。个个儿子都觉得自己偏心,可这能上哪说理去。
在老大这边过的好吗?好啥啊!好像日子又倒退了十年似的,缺盐少醋没酱油的。老大家的媳妇跟没看见似的。等啥呢?还不是等着自己往里面补贴呢。
自己能补贴清辉,可咋会补贴老大家呢?
腾出来的那点钱,还得拿着每月买点东西去看老三呢。
这天把老大家的老二哄睡了,该做午饭了。面倒是还有,地里年年打的粮食不至于叫饿肚子,只不过是钱上不宽裕。
盐罐子没了,只剩下粘在罐子上的一点儿了。
给盐罐子里倒上醋,涮了涮,然后倒进碗里。点上酱油,将院子里种的香菜拔了两根切碎了往里一撒。
擀面条,下了从锅里捞出来,连着面汤一起。
老大家两口子回来,脸都耷拉下了,又是蘸水面。用面条蘸着醋水吃,有啥味儿?别看盆里白白绿绿的乖鲜亮的,那飘着的绿菜一看就知道,是门口的野草堆里找了老的灰灰菜,掐了嫩叶子放开水锅里汆了汆。
早上是馒头稀粥搭配着凉拌灰灰菜,中午是面条蘸着醋汁子,一星半点的油都不见。谁乐意吃啊?
金大婶拉着脸,“别等清丰了,肯定是跟着清平回老二那边吃饭去了……”孩子精得很,知道哪里的饭好,就往哪里去。好歹没叫孩子受罪。“你们也别嫌弃了,下顿连醋汁子也没有了。”
盐是最后一点,醋是最后一点了。吃完了,就看你们怎么办吧。
老大家两口子沉默的吃了饭了,吃了饭也没在家里呆,呆不成啊。就一间房,这小半年,两口子一直是跟老妈住一铺炕上的。想说点私房话,那得去外面。
今年地里种西瓜,瓜地里搭了一间棚子。两口子歇晌或是干点别的,都在瓜棚里。吃了饭,打着看西瓜的招牌,出来了。
瓜棚就是用树枝跟几根木棒搭建起来的,从外面看也就一人高,反正进去得猫着腰。里面用砖块支着床板,高度刚到大人的小腿位置。里面除了一张床,也就只留下一条一人侧着身子走动的过道。里面有几个不怎么规则的凸出来的枝丫,上面挂着布袋子,挂着水壶。布袋子里是馒头,为了饿的时候准备的。
李仙儿往床上一躺,伸手挡住从树叶的缝隙里透进来的光,骂了一声老不死的,“一斤老粗盐才一毛八,一斤醋才七分钱,这点钱,她都舍不得给咱们补贴上,留着钱将来给自己买棺材呢。”
金满城觉得这话难听,就说她:“你也是!才两毛多钱,利索的赶紧买盐买醋去就是了,一天天的,吃的都是啥。清收半夜饿的嗷嗷的,你的奶水都跟不上了。干啥置气呢。”
“你以为我不想?”李仙儿一下子就蹦起来了,“我是为了啥?农垦的那个什么狗屁主任,就是个吸血的,多少钱都填不饱。好容易攒点钱,给把烟酒啥的买上,他是啥都收,啥事都不办。”说着,又骂金满城,“还不是你!窝窝囊囊的。也没指望你有老四的本事,也没指望你有老二的本事,哪怕你是有老三的本事呢?不管是坑蒙拐骗还是怎么的,至少不跟着受穷是不是?”
光说我!你怎么不说你!
你要是有英子的一半本事,哪怕是有马小婷的一半本事呢。
不管是咋抠唆,至少日子能过的下去吧。
两口子心里都不爽气。
李仙儿一下子坐起来,“你说我给老四家做保姆去咋样?”
金满城一愣,这事吧……说不得还真行。
林雨桐不知道两口子私底下的话,这天给函授班上完课,刚出了教学楼,就见门口见到了老大家两口子。
两人都是白色的的确良短袖,黑色的裤子,脚上是黑色的千层底布鞋,崭新崭新的。
金满城手里还拿着一个半旧的黑色手提包,夹在腋下。
没打一声招呼,就这么跑来了。找不到省城的家在哪,就直接找学校了。
林雨桐愣了一下就笑了:“大哥大嫂咋来了?来前打一声打个电话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