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自己来干。
端阳开始没在防空小组,后来一看这不行,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把另一个给挤下去了,他进了小组之后,给丹阳分配活的时候,就长心眼了。
叫丹阳跟人家配合着用架子车往外运土。她只要在后面帮着推就行了。其实运土的方向,全程都小慢坡路,她站在后面帮着压车的时候倒是多些。等回来推的也是空车。
今儿正冒着细雨运土呢,远远看见俩骑着自行车的人过来,她多看了一眼,没想到还真是个认识的。
想打招呼吧,才想起还不知道人家的名字。
但这人却知道她的名字:“丹阳!”
方继明从自行车上跳下来,然后把自己车往边上一靠,替丹阳推车,“你推自行车去。”
丹阳看他这样,也没推辞,两句话的工夫人家都走远了。好容易赶上去问说:“咋又来了?”
方继明就笑:“我是下来蹲点的。”
丹阳就不好意思的笑:“还不知道你在哪里高就呢?”
“高就什么啊?”方继明摇头:“b大考古专业毕业,分配工作分配到区里的文化局。如今文化局嘛,情况你想来也听说了。我自己申请的下乡蹲点,这次流转流转到三林屯大队了……”
丹阳这才了然:“怪不得对发簪有兴趣呢。”
方继明就笑:“如今这爱好可不能叫人知道的。我也得谢谢你,没说出去。”
丹阳失笑:“我就是想说出去,也得知道你是谁啊。”
方继明愣了一下,有些尴尬:“方继明!正确的革命方|向的方,继往开来的继,明天的明。”
“林丹阳。”丹阳自报家门,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人,互通姓名是正常的社交。
两人说说笑笑的,路过他们的林朝英就说丹阳:“干革|命全凭觉悟,林丹阳,这话可对!”
这是说丹阳偷懒,没有革|命的觉悟。
丹阳看着一个人一辆架子车的林朝英,露出佩服的神色:“应该向林朝英同志学习,一不怕苦,二不怕死……”
她这么一说,前前后后好些有气无力的姑娘都喊:“向林朝英同志学习,一不怕苦,二不怕死……”
林朝英就跟打了鸡血似的,面色通红,脚下却生风,拉着空车回去,是上坡路,人家也走的呼呼的。
方继明就看丹阳,觉得这姑娘狡猾大大的。不跟人做意气之争尤其好。这种事,落到实惠最要紧,只知道往前冲,做个思想好的乖宝宝,说实话,吃亏占便宜的就只有自己知道了。
这么一路走一路说着,好容易到了坡顶,就听见‘轰隆’一声,然后尘土飞扬。
丹阳瞪大了眼睛,忙碌了这么些天的防空洞,轰然塌了。
里面还有好些人呢!
丹阳啥也顾不得了,扔下自行车就往下跑:“哥——哥——”
方继明面色一变,跟着就追下去,一把拉住丹阳:“别动,那里危险。”
“放开!”丹阳跟疯了一样:“我哥在里面,我哥还在里面!”
方继明抱着她不撒手:“不呆着,这么些男人呢……我去!”
“放开!”
方继明听到这么两个,刚想说不放的,结果一听不对,这不是丹阳的声音。这么一走神,手松了,丹阳一把把人推开,扭脸就看见满头满脸都是土的端阳好好的站在背后呢。她‘哇’的一声就哭出来了:“你吓死我了……哥……”
打从八九岁之后,他就基本没见过丹阳哭过了。
端阳一下子变的笨拙起来,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哭的脸上白一道黑一道的妹妹:“快别哭了……”想给她擦泪吧,抬起手来,也是脏的。
他拍了拍妹妹的手:“你赶紧回去,帮着看着红卫,叫你嫂子赶紧过来,这边正救人呢。”
丹阳麻利的就跑,救人要紧。早把方继明给忘后面去了。满耳朵听见的都是喊爹喊儿子的声音,还不知道埋进去多少号子人呢。
方继明就不走了,留下来跟着救人,他跟端阳都在外围,把清理出来的土方往外挪一点。端阳也顾不上跟方继明说话,如今,没有一个人顾得上说话的。
厂子知道知道了信儿,所有的人都往过奔。林雨桐叫了职工医院的医生护士,又叫紧急调药品,做好救人的准备。
饶是人多力量大,可把防空洞清理出来,也都是晚上了。过去五六个小时了。
里面一共一百一十二人,重伤了三十八个,还有三人不幸死亡。
这种情况,死了能怎么样呢?
死了就是死了,没有所谓的抚恤金这么一说,死了就是倒霉叫他赶上了呗。
端阳心里过不去,找了好几次公社,又找了村上,意思是,该给一些补偿的。
公社的领导也唏嘘啊:“这么着吧,看看饲养场畜牧站这些地方还招工不招工,要是不招临时工……一家给一百块钱,两百斤粮食……”
这就是极限了。
端阳又去找林千河,林千河倒是好说话:“大队出三百斤粮食,以后这三家的人,只要在生产队干活,都给十个公分……”
很照顾了。
端阳能给争取到的就是这些了。
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