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个大夫来,林雨桐给把药偷着换了也行啊。这总凭空不能变出药来吧。
怎么办?
当初只付了一半的银子,另一半还在身上呢。只要银子在身上,怎么花随自家。先顾着眼前,至于以后如何,以后再说。
林雨桐低声跟余梁这么说,这如今只能先这么办了,救人要紧。
镖行就带着大夫,看诊加药费,张口就要二十两。
行!咬牙认了。
药刚熬好,还没给邵华喝呢,天还不大亮,又催着上马车赶路。
带着药上了马车,这边余梁躺下去到晌午都没醒来。这边刚退了热,那边余梁的病又来势汹汹。
林雨桐心说,要不是自己来了,这三口子就得这么折在半路上。赶上这乱时候,有时候这真得看运道。
偷摸着给余梁喂了药,两个时辰之后,赶在天黑之前,两人的烧就都退了。
这一路再不敢不吃不喝不好好睡的硬扛了。
吃的粗糙,住的也简陋,但好歹的正常了。
可身上的银子一天一天的倒是少了。
走了五天,路程走了眼看就一半了,按照之前的规定,得交剩下的一半七十五两了。
可三人就剩下五十八两银子了。
怎么办?
半路上下来?
余梁轻轻摇头,低声道:“这一带多山,山匪横行……”
又知道带了两个妙龄女子,这要是敢离开,下场难料。
邵华将银子手镯都摘下来,林雨桐也只能把身上的金银包括怀里的首饰都拿出来。
加上那两支遗物金钗,倒是够了。
可余梁却将金钗拿起来,转着金钗看,然后眼里就有了泪意,良久之后才道:“银子都收起来。”他只把金钗拿着,包起来放进怀里。
林雨桐也没细细的打量那金钗,不过想来,这金钗怕有些来历。
果然,余梁打起精神,跟驾车的马夫和镖师套起话来。
“两位也都是走南闯北的人,京城在下是没有踏足过,不过二位想来是极熟悉的,小子想跟两位打听点事。”他这么问着,就摸出两钱银子来,直接塞了过去。
马夫朝后看了一眼:“京城里的事?那得看你打听谁了?”
“先生可听过荣国府?”余梁这么问道。
那位惊讶没惊讶林雨桐不知道,但此时她是真惊讶了。
荣国府?
巧合?
人家马夫接下来的话,叫她知道,这绝对不是巧合:“荣国府宁国府,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啊?
林雨桐瞬间瞪大了眼睛,将怀里的另一支金钗也拿了出来,在金钗上,赫然刻着一个‘贾’!
这个时候,她终于把很多东西联系起来了。
先是那俩旧的很,但是规格配置明显不是小户人家能有的马车。还有如今带在身上的牌位,上面写着余贾氏。
很遥远很遥远的记忆随之而来,据说,贾家‘文’字辈那一代,还有三个庶女。府里人不常提,但总还有记得,这些庶女都飘落到哪里。
她们无一例外的,远嫁了。
北边的好似是庶长女,嫁给以为余姓的参将,然后……再没有然后了……
过去多少年了,她就是从这里开始的,可却从来没有想过,还会再回到这里。
从这里离开,然后辗转,再然后,她碰见了四爷。之后,她的生命力,就是四爷。她陪着四爷走过她所有的路,但她自己走过的路,好些好些,四爷都没有踏足过。
这么些年了,自己曾经经历过什么,他从来没问过。
她就是知识他的她而已。
不止一次的,她想把这些过往说给他听,但每一次,她都不知道该如何去开口。
就跟隐瞒了婚史一样,无法启齿。
而这曾经稚嫩的自己,走过的路,如果再叫自己重来一遍……
她突然就笑了:那一定会不一样的。
她有他,她得找到他。然后跟他一起,叫他看看,自己曾经走过的路。
这么想着,但心里还是不由的有些忐忑。
这种忐忑,真的好些年好些年都没有过了。
而京城,一处繁华的巷子里,最里头一家不起眼的门第里,一家子忙忙活活的,只因家里的小爷病了,连着几日都不曾退下去的烧,终于退下去了,人好似也清醒了些。只是嗓子肿着,不能说话。
可这也阿弥陀佛了。
屋子里是浓浓的药味,炕上的人睁开了眼睛,一双黑黝黝的眼睛盯着屋顶,然后左右的看看。以他的见识,竟然一时之间,无法确认这些东西的年代。
然后不及多想,嘴里就喂了药,他微微皱眉,却什么也没说。
伺候的是个四十往上的老嬷嬷,很有些粗手大脚,看的出来,这家里小有家资,但也仅仅是如此。要不然,不会要一个粗使嬷嬷伺候家里的小爷。
这对他来说,算是一个好消息。
药喝下去,很快,困意就涌了上来。然后脑子的画面一个接着一个闪过去。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睁开眼睛,先是迷茫了一瞬,然后就皱起了眉。
怎么来了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