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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楚虞陪玉氏用了点心,玉氏对她倒是客气的很,临了还让她常到栖春院走动,本来一切都挺正常的。
直到玉氏又问:“不知道楚虞是几月生的?”
楚虞笑笑:“正是冬日里生的呢。”
玉氏面色便有些不大好了,甚至久久没应答,整个人如雷轰顶的怔在原地。
楚虞小心翼翼的喊了两声玉氏才回过神,让杨妈妈拿两盒茶叶给楚虞,自个儿下阶梯时还险些被绊了一脚。
楚虞一双眼睛盯着玉氏离去的背影瞧:“邹姐姐,玉氏方才可是惊到了?”
邹幼啊了声没当回事:“许是身子不适吧。”
楚虞还是觉得不对劲,可也说不出来哪儿不对劲,只好先回安喜堂去。
翌日,楚虞起的比往日都早半个时辰,竟然还亲自打了水去老太太房里,齐妈妈看她这架势,是要亲自服侍老太太的意思。
老人家靠在床榻上,就听帷幔外一阵轻轻柔柔的嗓音说:“外祖母,擦擦脸吧?”
楚虞那拧手巾的动作娴熟,想来这事儿也没少做,竟然丝毫不比齐妈妈含糊,三下两下就将老太太伺候好了。
容老太太那眼睛是贼精儿的:“往前在林家,没个丫头伺候你?”
楚虞轻声笑说:“有的,只是在寺里为母亲诵经的那一年没怎么让人伺候。”
她说这话时眉眼都温温柔柔的,一点都不带抱怨的提起为母诵经的那一年,老太太心里更疼了。
老太太拍了拍她的肩:“好孩子。”
楚虞垂眼轻轻搀着老太太:“我陪外祖母用饭去吧,用过饭后,楚虞想陪外祖母去寺里走一趟。”
老太太脚步一顿,偏头看了这丫头一眼,随即爽朗的笑了几声:“你知道今儿个是什么日子?”
“外祖父的生辰,从前母亲与我说过,母亲对外祖母外祖父很是惦念。”
老太太闻言,又为顾颜伤悲了一阵。
楚虞暗暗垂下头盯着鞋尖看,她母亲哪里会说这些,就连娘家母亲都鲜少提过。
不过是邹幼提前打听出的罢了,在容家她要学的乖顺,还要让老太太心疼她心疼她母亲,也只能这样了。
前厅,陈梓心早早到了那儿,下意识望一眼林楚虞的位子。
绿荷自然也瞧见了,她颇为高兴道:“这个楚姑娘真是小姐习性,这个点儿还不起呢?”
话落,楚虞正搀着老太太进门,齐妈妈正在后头夸,说楚姑娘孝顺,起了一大早伺候老太太。
陈梓心拳头紧紧一握:“外祖母安。”
她这一站起来,全身花花绿绿的蝴蝶跟针似的扎进老太太眼睛里。
尤其跟楚虞一对比,陈梓心这一身实在招摇。
其实容老太爷的生辰容家从未大办过,至多就是一家人去寺里为老太爷上柱香,陈梓心只去过一回,因她不姓容,那一回还是老太太偏要带她,这才带上的。
不过后来也不知道为什么,外祖母就不再带她去寺里为外祖父上香,陈梓心也就将这事儿给忘了。
这一忘,就是好多年。
直到用完饭,老太太不轻不重道:“你若是记不得,就让身边的丫头记一记,虽说不是什么大操大办的日子,但这体面还是要的!”
陈梓心愣了一下,半天没回过神来。林楚虞用帕子抿了抿嘴:“姐姐,今日是外祖父的生辰。”
陈梓心懵了,急急忙忙到老太太跟前跪下:“外祖母我错了,我……”
她急的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说来也是,她平常不穿这么招摇的,若不是昨儿个齐妈妈给她屋里送了两套新衣服,她也不会美滋滋的换上啊。
齐妈妈还说,楚虞屋里也送了,她本以为今日林楚虞也会穿的鲜艳,不想让她比下去才这么穿的……
老太太也没真想为难她,毕竟是养在跟前的姑娘,手心手背都是肉,只叹了口气就让她下去了。
陈梓心忙回屋里换了身素色的衣裳,出来时还止不住哭,绿荷怎么劝都没用。
陈梓心气道:“都是你,连林楚虞都记着今儿个什么日子,你怎么就记不住呢!”
绿荷垂头挨着骂,半句话不敢说。
正好后头大房二房一家子过来,看到陈梓心这哭的委屈兮兮的模样,也不知道是受了谁的委屈。
容芊芊哎哟了声:“陈姐姐这是被谁欺负了,外祖母那么疼你,看你哭成这样不是难过死了?”
陈梓心闻言忙抹了眼泪,带着哭腔道:“没,没有的事。”
不过容芊芊这么一说,旁人自然都往楚虞那里想。这安喜堂,除了老太太,谁还能让陈梓心受委屈?何况老太太向来疼她,怎么可能让她哭成这个样子呢。
容庭神色恹恹的站在后头,给老太爷上香这事儿他压根没怎么放在心上,年年也就去走个过场而已。
而且一大早就被吵醒,容二公子脾气本来就不好,这会儿更暴躁了。
一群人被陈梓心这一哭堵在半道上,容庭皱着眉头:“你上一边儿哭去,挡着道没瞧见?”
陈梓心被吓一跳,忙止住哭往一旁站,小心翼翼道:“舅舅舅母,外祖母就在前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