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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的天, 正是江南的好天气。
今儿阴云半遮, 日头正正好,路宅上上下下都忙碌起来,唯有霁月轩的下人脚步轻慢, 生怕扰了里头那位。
外头虽已是天光大亮, 但屋子里头依旧一片幽暗, 门窗都紧闭。
床上的人动了一下,却还没醒。
容庭侧了侧身子, 眉头舒展, 嘴角轻轻勾了勾。
姑娘的唇软软的,在他脸上轻轻点了一下,柔着嗓音道:“庭哥哥。”
…
…
容庭猛地睁开眼,蹭的一下从床上坐起来,如梦惊醒的抬眸扫了一眼四下的环境。
他想了想方才做的梦,不由低低咒骂了两句,随即起身推开了竹窗。
路临在外头已经等了好一会儿了,忙就着窗子道:“公子,几个庄子的账簿都理出来,就等着公子核查了。”
路临说话间声音愈来愈小,跟在容庭身边这么多年, 他家公子一日的情绪路临都能揣测出七八分。
今儿个, 一看就是不大好。
闻妈妈带着两个丫鬟在里屋摆上了早膳, 手里拿着张帖子:“公子, 这是淮家下的贴, 请公子去吃茶呢,想来又是些附庸风雅的茶会,公子近日又忙,老奴就去回了。”
“嗯。”容庭心不在焉的应了声,等闻妈妈走到门边,他忽的又叫住她。
“淮家?”
闻妈妈愣了一下:“是淮家,帖子是淮阴氏下的。”
往常这些个茶会的,容庭向来不搭理,回回都是闻妈妈回绝,倒也不见容庭问一声的。
容庭想到方才做的那个荒唐的梦,眉头一蹙:“回了吧。”
他定是这几日事多伤神,这才昏了头。
正此时,淮家下的帖子也送去了林家。
淮家的妈妈实在不知夫人这到底是怎么想的,实在没忍住,点了两句:“夫人,这林家大姑娘名声可不好,真要应了外头那些传言,那、那要是真进了咱们淮家……”
阴氏笑了下,拿起一旁的温茶抿几口:“胡氏那桩事你没听说,那种女人,自个儿不检点,儿子那是活生生病死的,跟楚虞那丫头,也没多大干系。”
“可林家大姑娘能处置了胡氏,就不是什么心思简单的小姑娘,我瞧着,还是没有许姑娘好。”
阴氏摇了摇头:“都是后宅里养大的姑娘,真要心思简单了,那将来还如何做一家主母,我瞧着她就好。”
说着,阴氏略有可惜道:“许丫头也好,又是表亲,若是能亲上加亲自然再好不过,可你瞧,景阳不中意,便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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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虞今日特意挑了身鹅黄色的纱裙,看上去很是端庄贤淑。
那张巴掌大的脸略施粉黛,腰间束紧了衣带,将整个腰肢都勾勒出来。
其实倒也不是什么夺人眼球的打扮,但偏偏她一到淮家的竹园,淮景阳一眼就能瞧见她。
正与淮景阳寒暄的许如月顺着淮景阳的目光看过去,就瞧见那儿盈盈而立的一个女子。
许如月讶然,都说江南出美人,可她还没见过模样生的那样俊俏的美人。
不过她也下意识觉得不好,她拉了拉淮景阳,试图将他的目光拉回来,谁知淮景阳回头道:“我瞧见一个妹妹,过去同她打声招呼。”
而后便匆匆走了,那步伐还比平日里快了些。
淮景阳一走,林茹就缓缓过去,盯着林楚虞笑了声:“你知道她是谁么?”
许如月原本阴沉的脸色一变,语气轻快道:“林茹姑娘认识?”
林茹扯了扯嘴角:“她就是林楚虞,外头不是都说,淮家有意撮合她与淮三公子么。”
许如月是淮景阳的表妹,她喜欢淮景阳这事儿众人皆知,林茹自当不意外。
她倒想瞧瞧,许如月知道了这事,今儿个茶会上要给林楚虞使什么绊子。
那头淮景阳与楚虞相谈甚欢,淮景阳背对着许如月,许如月瞧不见他的表情,却能看到林楚虞,她掩嘴笑着。
许如月捏了捏帕子,不愉的挑了处地儿坐下。
阴氏到了后,众人便落座,淮景阳还特意挑了和楚虞相邻的桌子。
他心里这点心思阴氏自然是知晓,不由也有些高兴,她这个儿子,总算开窍了。
淮景阳对自己好,楚虞自然也能感受到。
她今日来心里本还有些没底,林家出了这么些事,虽然处置了胡氏,但毕竟与人私通这种罪名,难免让整个林家都蒙羞,楚虞自当受到殃及。
可现下看来,阴氏不将那些事放在心里,淮景阳也并未因这些而疏远她。
当真就像外祖母说的,淮家中意她,若是她愿意,这亲……
楚虞脸不由一热,她抬头朝淮景阳看了一眼,真没什么能挑的。
等她回了京城,在与外祖母阐明心意,届时外祖母定是高兴得合不拢嘴。
想到这儿,楚虞心下都轻快了不少。
忽的气氛一寂,众人都侧身望去。
楚虞正要将酸梅汤往嘴里送,不由也顿了下,她微微往前探了探身子,却见容庭站在长廊下,正负手同淮老爷说着话。
楚虞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