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氏抬头盯了他半响,男人多变的面色没逃过她那双精明的眼眸,玉氏与他同床共枕多年,哪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她气的牙都在打颤:“你若是真成了他俩的婚事,我们容家就完了,瑶瑶也完了!”
容庭脚下一顿,回过身来看了眼玉氏。
就见容正喧亦一脸茫然道:“为何?”
玉氏不知是气的还是吓的,浑身抖了几抖,眼眶被逼红,偏头瞧见容庭在看她,心下是一阵紧张。
她看也不看容正喧,冷笑一声:“你从前欠下的风流债,还要我来提点你?”
话落,容正喧瞪大了眼,盯着玉氏那张明显冷下来的脸看了半响,又扭头瞧了一眼容庭,险些找不着自个儿的声儿:“你、你这是什么胡话!”
玉氏也忍不下去了,抬眼就掉了两滴泪:“楚虞是冬日生的!你和顾颜做的那龌鹾事儿,你倒是忘的一清二楚!”
容正喧身形一晃,右手撑着小几,险些站不住脚。
容庭面上并未泄露过多情绪,只侧身看着容正喧与玉氏,似是好半天才将玉氏方才的话听了进去。
他眉目间染上一丝暗色,连带着嗓音都沉了些:“你说谁?”
玉氏破罐子破摔,也不怕得罪这爷俩了,左右她也是为了容家好,不占理的人,是容正喧,不是她。
她冷笑着抬手擦了眼下的泪,直直对上容庭那暗沉的眸子:“林楚虞,是你同父异母的亲妹妹,是你爹早年欠的风流债!你若是真娶了他,那就是乱了伦理,我们容家,岂不是成了全京城的笑柄?”
容庭握紧了拳头,以撑着身子:“当真?”
他问的那人,是容正喧。
容正喧脸上又惊又疑,不可置信的看了玉氏许久,他缓过神来,并不那么笃定道:“你说什么胡话,楚虞怎么可能是我的女儿!”
玉氏:“楚虞那丫头寄人篱下不想给人添事儿,来了三年也未曾提过生辰,可我问过她,她是冬日生的,这么巧就是冬日生的…”
容正喧与顾颜当初做那龌龊事儿是在年后,顾颜若那个时候怀上了孩子,那楚虞该是十二月初生的,正好是冬日。
那如何不是容正喧的孩子!
容正喧一时沉默不语,容庭定定瞧了他半响,蓦地抬脚走过去,直扯过容正喧的衣领,玉氏哪里知道他会有如此动作,吓的往边上蹿了蹿。
容正喧乃一届武夫,原本岂是容庭能动的了的,可偏偏他心不在焉,跟丢了魂似的,容庭这么一动手,他险些栽倒。
“她方才所言可真?”容庭沉着声儿,听起来骇人的很。
容正喧抿着唇不言语,容庭一下便明白了意思,手一松,抬脚便往安喜堂去。
他这么满身戾气的出来,侯在院子里的人都被吓了一跳。
容瑶瑶小跑进屋里,见容正喧衣领凌乱,惊呼道:“爹,二哥哥同你动手了?”
可屋子里,却无人回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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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喜堂里,容庭并未与老太太提及玉氏所言。
那日在路家他与老太太早就明说过,若是老太太知晓这件事,那日就是拼了命也会拦住他。
可她并未。
老太太实在是乏了,不愿再理会儿孙们这点烂事儿,何况容庭这小子,她向来劝不住。
老太太叹了声气,只道:“你不必再说,楚丫头是个心里有主意的孩子,她的亲事,她自个儿拿主意,谁都逼不得她。”
容庭一手放置在腿上,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嗓子涩涩的,硬是说不出半句话。
最后像是落荒而逃似的,只应了一个好字,便早早离开,连隔壁屋子都未曾抬头看一眼。
正此时,后头传来一声吱呀,容庭原匆匆离开的脚步一顿,却只僵着个身子,一动不动。
只听邹幼微微上扬的嗓音道:“二公子来了?”
容庭缓了几口气,面色如常的转身看过去,就见小姑娘一身鹅黄色薄裙,未施粉黛的脸看起来有些苍白。
几日不见,好像瘦了。
容庭蹙了蹙眉,容家是不给她饭吃么。
楚虞见了他脸上并未有喜色,清清冷冷的朝他点了头,随后转身要进老太太屋里。
忽然身后的男人唤了她一声,楚虞停了脚步,就听容庭默了半响道:“这事是我办的糊涂,给容家下的那十几箱聘礼,留给你当嫁妆。”
楚虞一怔,回头迟疑的望着他。
男人朝她扯了扯嘴角,笑意勉强:“小丫头,全当哥哥给你赔罪了,将来容家会给你找户好人家。”
楚虞抿了抿唇,应当高兴的。
可这心里,怎么五味杂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