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看到了?”
“骗你们好玩?”印叔喘着粗气, 拿着自己的保温杯灌几口。
“不是,我的意思是说你可能眼花……”
“不可能,我看得清清楚楚, 那婴儿趴在墙上还冲我笑!不仅是这个,红烧肉就是被倒在那边, 结果地上只有树叶石头和虫子。”
印叔说完, 又猛灌几口水。
他浑身难受, 还没缓过劲。
“那个……我们家乡有个说法, 说是鬼魂引诱活人吃东西,会给枯草烂石头之类的东西鬼遮眼, 在活人眼里这些东西就变成了美味佳肴……”
黑衣男犹豫道。
寸头男看两人一眼, 表情惴惴不安:“要真像你们说的这样,那些鬼都知道我们在这里了, 这房间……挡得住它们吗?”
此话一出, 四人静默。
空气中弥漫着恐惧的味道, 煤油灯火光跳动,朦胧中似乎染上一丝阴冷的绿光。
“我们别自己吓自己了, 印哥你少喝点水, 免得等会憋不住。”队伍里唯一的女性安抚道。
印叔连忙放下保温杯。
“早知道就不进村子了……”黑衣男嘟囔道,一边在桌旁坐下。
印叔也坐在桌子旁边,感觉到自己被踢了一脚, 只当是黑衣男无意碰到,也没在意。
黑衣男则抬头看了眼印叔,欲言又止。
“怎么了?”印叔奇怪道。
“算了, 没事。”黑衣男摇摇头。
“要不咱偷偷逃出去。”寸头男提议:“那老太太把我们引到这屋子里来,也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不能坐以待毙啊!”
“老太太应该没有恶意。”
印叔想起被老太太抢去倒掉的红烧肉,红烧肉最终变成腐叶石头,若是老太太真想对他们做什么,没必要阻止他们吃红烧肉。
他埋头沉思,桌子底下的小腿部位又被踢了几下。
“你老踢我干嘛?”不禁抬头问黑衣男。
“啊?”黑衣男茫然。“我没踢你啊,你刚才还踢我几下呢。”
眉头一拧,印叔低头朝桌子底下看去——
昏暗的桌子下面趴着一个小小的身影,四肢、身体只有一点点大,却并不显得小巧可爱,反而非常诡异可怖。
纯黑色没有眼白的眼珠与印叔对视,灰白色的嘴角尽力朝两侧耳朵靠近,嘴巴细长锋利,形成一张小小的诡秘笑脸,咧开的嘴里露出几颗细碎尖牙。
它伸出布满灰黑色纹路的细小手掌,抓向印叔……
印叔瞳孔猛缩,恐惧在脸上蔓延,吓得朝后倒去。
其余三人也发现不对,还没看仔细便纷纷尖叫着逃离,冲出房间,倒是比直面冲击的印叔状态好得多。
印叔和凳子一起倒在地上,看着诡异婴孩笑得嘴角都快裂开,一步步朝自己爬来。
“别、别过来……”
他慌乱撑着手往后退。
婴孩当然不会听他的,抬头望着印叔,靠近得越发快了。
“嘻嘻嘻……”
它瞪着黑洞洞的眼睛,笑容像是调动了脸颊所有的肌肉,夸张骇人。
印叔看得清楚,婴孩露出的牙齿不似人类,细密尖锐得像是一排竖起来的小米粒,甚至凌乱地摆了两排。
“不要!别过来!!”
眼看着婴孩越来越近,即将摸到脚边,他一时腿软,只能无助喊叫。
恐惧让他紧紧闭着眼。
看不到也许就没那么害怕。
然而闭上眼后,过了好几分钟,想象中各种可怕的事情都没有到来,身上也没有被触碰到的感觉,只感觉到一缕凉风从上方吹下来。
印叔小心翼翼地睁开眼,只见眼前空空如也,不管是诡异婴孩、还是同伴,都不见踪影。
同伴刚才就逃出去了,关键是婴孩也没在房间里。
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的。
不管怎么样,他松了口气。
锤了锤关键时刻发软不抵用的双腿,撑着墙起身。
身后凉风习习,窗户不知何时被打开。
印叔转身,打开的窗户外,一抹白色身影不知何时出现。
她低着头,散乱的黑色长发挡住脸颊和大半身体,宽大白色长裙下身材削瘦,骨瘦如柴的手上抱着一名小小婴孩,婴孩正捏着手指,纯黑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嘴角朝两侧裂开。
他整个身体都僵住了。
白衣女人缓缓抬起头,黑发一点点往两边散开,即将露出真容。
啪……
印叔脑海中,名为“恐惧”的弦崩断了。
“救命啊!!!”
他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声,头晕眼花、手舞足蹈地转身就跑,往屋外逃窜。
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这个情况下出现的可疑白衣女人,印叔直接将她划分为“不是人”的行列。
再加上如此经典的造型是从童年开始就最害怕的存在,即便白衣女人还没来得及做什么,会激发内心深处的恐惧也是理所当然。
“嘻嘻嘻……”
婴孩看着印叔逃跑的背影,嘴角咧得更开了。
白衣女人缓缓抬起枯槁的手抚摸婴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