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日子,也许会永远等下去。
师公说,这是师兄命中本就有的情劫。滕娘子为了补天浴日葬送了性命,师兄为了帮她招魂遭了天谴,一切都有因果。
天气这样冷,再这样闷坐下去师兄会变成雪人的,两人心翼翼近前:“师兄,你在跟谁说话?”
这一蔺承佑倒没急着撵师弟,“望”着幽魂藏匿的方向:“碰见了一位故人。吧,借你们的眼睛送严大哥最后一程。”
***
滕玉意望着一封奏疏发怔。
那是阿爷写的奏疏,奏疏上,阿爷恳请圣人同意滕家在南阳城立下一块碑,碑上写下当年祖父抗战时的大功大过,就此还真相于天下,同时立碑于城前,让后人知道曾有四千多无辜百姓惨死在守城将士手中。
又恳请圣人收对祖父的追封。
由此祭奠那四千多枚亡魂。
这是数月来父亲上的第四封奏疏了,圣人仍在众臣商讨。
放下奏疏,滕玉意起继续找东西,今日是她的生辰,为了这一日,阿爷已经好几晚没睡了。
一到夜间,阿爷就会拖着残腿整晚守在庭中。
姨母一家人也整日惴惴不安。
这个六岁生辰,在家里人眼中,像是要过一个大坎似的。
受到这紧张情绪的感染,滕玉意也几乎整夜未睡,到了今朝曙光显露的那一刻,阿爷眼眶红了,滕玉意也跟着眼圈发热,她长这么大,第一次到阿爷在人前落泪。
阿姐和姨母他们也都像劫后余生。昨晚阖府都阒然无声,天一亮,所有人都活过来了。
程伯庆幸地忙前忙后,连一贯面无表情的端福也活跃得不像话。
各府送来的生辰礼,流水般送到她面前。
然而府里越热闹,滕玉意就觉得心里越空。
她老觉得自己丢了什么,一闲下来就会四处找寻。
但姨母和阿姐问她究竟找什么,她又说不上来。
“所有礼物都入库了?”杜夫人问程伯,病愈后滕玉意有些迟钝,这几月一直是她帮着打理内务,这两日阿玉又一直埋头找什么东西,几乎连礼单都顾不上。
程伯说:“要是有名有姓的全都录上了。瞧,连圣人和皇后都各有赏赐呢。”
杜夫人笑眯眯道:“把这两份赏赐放到玉儿房里的供案上供一日,圣人和皇后都是福德深厚之人,用两份赏赐帮玉儿镇一镇也好。
杜庭兰却问:“没有名姓的那些礼物呢?”
程伯默了默,从后捧过一个极为精巧的螺钿漆盒。
杜夫人和杜庭兰心领神会,都悄然向滕玉意。
打开漆盒,几人眼前一亮。
那是一条镶满了靺鞨宝和碧玉的颈串,靺鞨宝雕镂成一朵朵玫瑰花瓣,碧玉则刻成了栩栩如生的嫩叶,细细一,连花枝上的刺儿都清晰可见。挨挨挤挤一串下来,堪称动人心魄。
屋里人惊异得说不出话,这等精巧的宝物,满天下都未必找到第二件。奇怪这样贵的一份礼,却连名帖都没附。漆盒内外寻了个遍,连半点推测出主人份的线索都没留下。
杜夫人和杜庭兰心头一酸,都猜到这是谁送给阿玉的生辰礼,如此心,可见唯恐惊到阿玉体内的蛊虫。
“阿玉,过来这礼物喜不喜欢。”
滕玉意正急着找东西,闻言过来瞅了眼。
“喜欢吗?”
滕玉意愕了愕,点点头坐下:“谁送的?”
她爱不释手。
杜庭兰心中隐隐有些失望,不,忘是一定没忘的,但道长在信里告诉过她们,有足够深的羁绊才——
她试探着问:“你觉得应该是谁送的?”
滕玉意愣眼着那异常可爱的玫瑰,心里益发空惘,急切地检视漆盒,孰料里外都找不到名帖。
滕玉意有些着急:“程伯,好好查查这礼物是哪家送来的。”
程伯得应了。
滕玉意一颗心七上八下地跳着,焦灼起屋继续找,越找眉头越紧。
“你到底在找什么?”杜庭兰和杜夫人上前。
“好像丢了件东西。”滕玉意茫无头绪,“我得尽快找来,不然心里总不踏实。”
杜夫人无奈:“你倒是说说大概是什么物件,不然我们怎么帮你找。”
滕玉意张了张嘴,恨思索半天,却连那究竟是物还是人都说不清。
她心急火燎,自顾自蹲下来翻找箱箧:“姨母,我也说不上来,还是我自己找吧。”
这时下人过来说,扬州各贵要人家的女眷都到花厅了,请夫人和娘子赶快出去招待。
“阿玉。”
滕玉意置若罔闻。
杜夫人和杜庭兰好先行出去招待女眷。
可是这一等,整整半个时辰都不见滕玉意到花厅去,她可是今日的寿星,再不出现就失礼了,杜庭兰忙向众人告了罪,到内院寻滕玉意。
到了院中,却是出奇的寂静,廊下的丫鬟们静悄悄不说话,踏进房中,连春绒和碧螺都不大对劲,几个大丫鬟都倚立在门口,屏声敛息望着屋内。
杜庭兰焦声分开几人,一抬眼,就到滕玉意似在低头什么。
“阿玉?”杜庭兰忐忑上前,近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