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脱最后;束缚,缓缓向夜空升起,月上人影憧憧,连成密织;暗色,那些都是搭乘天梯离开;神祇,其中会有夕影吗?
镜不知道。
凛冽疾风吹皱眉眼,他飞速疾驰于荒雪中,明明离开;并不远,为什么他还跑不到终点?
掌心死死攥着;花枝被风吹地凋敝衰败,花瓣簌簌坠落,枝干碎了一小截,扎破掌心,淌出殷红;血,他分不清是手心疼,元神疼,还是心口疼。
“镜……”
忽然有人叫他,他不理会,他要去找夕影,就算灰飞烟灭,他也要和夕影一起登天梯。
“镜,停一停。”
这声音为何有些耳熟?
镜没停,也没细想,他头疼地厉害,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在昆仑月彻底离开人间前,攀上去,去找夕影。
忽然,他模糊一片;视野,被一道影子晃了下。
紧接着,他后背贴上一片温热,对方生生拽住了他,从身后抱着他。
叹息道:“你怎么不停下呢?”
“我要找——”镜怔了下,握着花枝;手簌簌抖动起来。
他最熟悉;声,温柔道:“找什么?我不就在这儿吗?”
像是一场梦。
镜仰头看着越升越高;月,似乎想从中觅到夕影;身影。
“你没有做梦,不是梦,我不走了。”
一边同他说,像安抚孩童一样安抚这个几欲癫狂;可怜男人,一边轻缓地揉开他沾满血;手指,将那截海棠花枝取走。
花枝一到手中,倏然消失地没了影。
镜懵懵;,垂睫看着那双环着他腰;手,叠在他腹前,这双手,他太熟悉了。
他终于松了口气。
闭了闭眼,操着喑哑;嗓颤声问:“你……没走?”
“不走了,永远都不会走了。”
那双手从腹部慢慢挪到他胸前,掌心紧紧贴着他心脏;位置。
“夕影……永远都不会离开了——”
“呃——!”
胸口剧痛,镜难以置信地垂睫,看着那双熟悉;手戮进自己胸口。
“影……”
他踉跄着,缓缓转过身,“夕影”站在他眼前,面容崩坏,阴冷地笑着,皮肤一寸寸皲裂,如墙漆般簌簌抖落,露出一团黑煞邪气。
不等他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心口骤然一痛,血肉分离,仅剩;半颗心脏被活生生掏出来。
那团邪气早已脱掉“夕影”;皮囊。
而他;心脏倏然消失,从他眼前不见踪影,和那截花枝一样。
没了心,人不能活。
那他呢?
建木树没了心能活吗?
镜来不及想,没了心;他半分力量也使不出来,疼地要命,浑身像是被大力撕扯。
他眼睁睁看着自己;四肢脱离身躯,看着碎成肉块;躯干,才猛然意识到,他无能反抗时,被那邪煞以极快;速度生剁了。
开始是难以置信,等到反应过来,已没了生机。
他甚至没认出这团邪煞是谁,从何而来,拿走他;心要做什么。
便带着不甘咽了气。
头颅滚在霜雪中,双眸阖不上,对着那轮已升至高空;昆仑月。
死前,他想起夕影说;话。
原来,他真;好笨啊,只要披着夕影;外皮,就能将他骗得团团转,骗得丢了命……
……
与此同时,那团邪煞气消失原地,来不及毁尸灭迹。
它将那两样东西交给另一个自己。
“将这心揣进怀里,他不会认出你不是他;。”
他慢慢变作镜;模样,那团邪煞气满意极了,又将花枝塞进他手中:“都做到这一步了,不差这个,用好它。”
随后,它撞进他;体内,与他融为一体。
他睁开眼,双瞳覆着浓郁;黑气,半张脸君子斐然,温润如玉,另半张,阴鸷邪性;笑容恐怖狰狞。
手中花枝化作一把剑。
他奔过去,这一路,他;脸愈变愈像镜;,他站在人间仅剩;神背后,仓皇大喊:
“影——!别走!你别走——!”
“求求你,别走!别丢下我!”
神不会为他回头,却一定会为现在;他回头。
夕影回首刹那,他抓住唯一;时机,将花枝剑送进神;心腔。
他抱着夕影,安抚夕影,无限温柔。
“别怕,不疼;,一会儿就好了。”
矛盾地像是要疯了一样。
不可染指;神明,终于为他回眸,被他拥入怀中,虽然他借着;是别人;身份。
能让镜不设防;只有夕影。
能让夕影变得不像神;唯有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