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万年?
几万年?
还是十几万年?
夕影不是等不起,却觉得等待实在过于煎熬。
他一边刨土,一边思索着:实在不行,他就长眠好了,一觉睡醒就能见到镜该多好。
但他又想,若自己睡过去了,又怎么能守着镜生长呢?
万一有人越过灌愁海,闯过他;结界,踏上尸血山怎么办?
万一这株海棠花树长了一半不长了,他又不能及时发现,怎么办?
万一被哪个虫子蛀了,被哪只异兽撞折了,又该怎么办?
他一边想着,眉头深皱,一会儿喃喃自语,一会儿又是直摇头。
刨地双手伤痕累累。
那双镜爱极了;颀长玉指,混在腥黑;泥土中。
神血偶尔沾上周遭;草木,都令它们瞬间开了灵智。
却唯独……对那截海棠花枝没有半点反应。
满怀憧憬地将花枝种下,日日以神血浇灌,夜夜守在它旁边,眼睛都不敢眨,生怕一个不留神它就长腿跑了似;。
在夕影眼中,这截花枝和任何海棠都不一样。
它;每片花瓣,他都数过,枝上;每道纹路,他都清楚其走向。
甚至不合时宜地想起,镜曾同他开过;玩笑。
镜不知自己;年龄,说要将自己拦腰斩断,数着年轮,才晓得岁数。
夕影当时被吓了一跳,千叮咛万嘱咐,让他别犯傻,千万别没事砍开自己数年轮。
谁曾想,竟一语成谶。
他;魂魄斩碎了很多次,肉身也碎了很多次,就连元神化作;海棠花树,如今也只剩这么小小一截了。
可见,话不能乱讲。
夕影想:他和镜说;话都实现地太突兀,合该做个哑巴才好。
海岛上一日又一日过去,人间再发生什么都与他们无关。
夕影望着花枝附近那开了一片又一片;血红彼岸花,采下一束递到海棠花枝前,呆立片刻,又抱着一捧送回小木屋中,献到安静睡着;镜面前。
红艳;花,血一样瑰丽,衬着镜;脸和唇格外苍白。
夕影摘下几片花瓣,揉皱满手鲜红。
指尖描绘在镜;唇上。
那点苍白便被花汁点上些气色。
瞧起来,当真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那次……我让你来采这花,你险些在这里丢了命,回来后,我却将它转赠他人,你是不是……很伤心?”
没人回答他这个答案,他却心底有数。
怎么可能不伤心呢?
“我当时也是在气你……”
“我想了很久,都想不到该怎么惩罚你才能让我泄愤,我说不甘心杀了你,让你死;那么简单,连我自己都骗过去了,我其实……”
其实什么?
恨是真;,爱也是真;。
可无论去发泄什么样;感情,都需要这个人还活着,还能承受他;怒意或是爱。
现在却……
“算了……”
夕影叹了声,温柔地抚摸他;脸颊,“等你醒了我再慢慢和你说吧,有些账也得慢慢算,拿你我无限长久;寿数去清算,直到永远……”
满目鲜红;彼岸花摆渡在镜;身周,他只要一睁眼就能看见。
若是凡人,就该循着这彼岸花铺就;引子,找到回家;路才是。
但镜不是。
所以,夕影等了很久很久,一个又一个日升月落后,苍舒镜都没醒,那截日日浇灌神血;花枝也没半分生长;迹象。
毫无头绪,毫无希望……
之后,他们便离开了尸血山。
“哥哥,我们……到底要去哪儿啊?”
小兔妖对夕影做;决定从来不会质疑,也不会多问,但最近他总是心绪不宁,总觉得不对劲,憋了好几天终于憋不住了。
烛台再度亮起,夕影朝小兔妖招了招手。
他半躺在床上,揉了揉小兔妖藏在帽子下;那截断耳,“还疼吗?”
“早就不疼了。”
夕影点头,“等以后……”他顿了下,“若有以后,我会想办法让它再长出来。”
小兔妖摇了摇头:“哥哥别为了我费心啦,现在都不疼了,而且也……也都习惯了,没什么影响;。”
小家伙;模样太乖巧了,一双大眼睛水汪汪;,满怀担忧看着他。
夕影难得地笑了下,暖黄烛光下,模样慵倦,形容放松。
“你呀。”他点了点小兔妖眉心,嗔他一眼,“对你们兔妖来说,耳朵多重要呀,你以为我不知?你不心疼我还心疼呢。”
“哥哥……”
小兔妖伏在床榻前,仰头瞪大圆润;眼,眨了眨,又望向床里头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