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的那个眼神, 令卫臻心里稍稍有些不大舒坦。
别人或许不懂, 可是曾经跟太子同床共枕了整整六年的卫臻不会不懂,那样的眼神代表着嫌弃及偏见,就像从前在一起的整整六年里一样,他看待她的眼神永远是那样的厌弃及嫌恶。
前一世,她愚蠢, 恶毒, 她闹腾得他整个太子府鸡犬不宁,他厌恶她是应该的,可是这一辈子,他们之间桥归桥路归路, 早已经没了半分牵扯,卫臻不懂,为何对方的眼神依旧, 有那么一瞬间, 卫臻心里满是抑制不住的温怒,可是, 很快, 那样的情绪在扫过一张张稚嫩青涩的脸上时,卫臻的心情瞬间平复了。
那样的一辈子早已经过去了。
现在,早已经是新的一生。
那样厌恶嫌弃的眼神, 在她不是太子妃的时候,对她而言,什么都不算了。
这样想着, 卫臻的情绪一点一点平静了下来。
她只微垂着眼,连半个眼色都没有往那个方向扫过。
元翎微微蹙着眉,很快收回了目光,经由卫绾身上时,他缓缓颔首,冲她淡淡的点了点头,卫绾浅浅一笑,两人远远对视了一眼。
曾经的卫家老太爷是帝师,如今老太爷过世,老夫人回京,元翎这个做太子的亲自前来探望,这一举动,对卫家来说,无疑是天大的圣眷,而对于太子来说,无疑是彰显贤德圣明之举。
太子等人在半途中停留了片刻,很快,卫褚便领着太子去给老夫人问好。
太子一行人走后,在场所有人全都松了一口气。
卫臻看着郝哲翰,倒也没有刻意拂去他的好意,不多时,淡淡笑着冲郝哲翰道:“穆之姐姐的手艺臻儿一早便听大伯娘夸赞过了,正好大姐姐在前头暮兰亭准备点心果子,翰哥哥的点心来的可真是时候,正好今儿个人多,大家可都有口福了。”
说着,只看了身旁的冬儿一眼。
冬儿会意,立马过来,从郝哲翰手中将食盒接了过来,笑盈盈冲郝哲翰福了福身子道:“多谢表公子。”
郝哲翰见卫臻收下了,甭管是自己食用,还是给大家伙儿一起食用,终归是激动的,他连连朝着卫臻作揖,紧张欣喜得有些手足无措。
而卫臻一个小小的举动,轻而易举的化解了她与郝哲翰之间的“私相授受”。
一旁的卫姮见了气得恨不得用刀子似的眼神刺穿了卫臻,而另一旁的卫绾则高深莫测的盯着她定定的瞧着,倒是那个奚二娘子奚乐瑶看着她浅浅笑了笑,隔着远远地距离,冲卫臻友善的点了点头。
这时,正好卫岚将园子布置妥当,见她们久未过去,怕客人迷路,特意派人来请,一行人便朝着暮兰亭缓缓而去。
暮兰亭是坐落在卫家庭院的一道亮丽风景,庭院中有假山、溪水、凉亭、水榭,嶙峋假山混合着奇珍异草,将整座庭院装点得美轮美奂,此处环境优美,景致奇特,令人眼前一亮,然而这些景致在京城众多府邸都有,算不得稀奇,不过,这暮兰亭凉亭后的一座假山旁设有一处蜿蜒小溪,溪水从假山上倾泻而下,一路沿着小溪缓缓流淌进一旁的水榭之中,这一条小溪宽有半丈,长越十数丈,将整座暮兰亭庭院分成两半,生生形成了一处野外堤岸似的,竟别有一番精致。
而此时此刻,环曲蜿蜒的小溪两旁分别设有数座矮几蒲团,矮几上分别摆放了果子点心酒类,小溪两旁分别守着侍女小童,小童将郎君们往小溪的一侧引,侍女们将娘子们往小溪的另一侧引,隔着一处堤岸,一条小溪,郎君娘子们分席而坐,却又遥遥相望,画面一时优美稀奇无比。
卫姮见了瞬间眼前一亮,她立马将之前的不快抛之脑后,朝着远处忙碌中的卫岚跑了去,有些兴奋道:“大姐姐,这是···你备的这便是传闻中的‘曲水流觞’的游戏么?”
一看到这情景,卫姮整个兴奋了。
曲水流觞乃京城宴饮聚会当中最时兴的一种游戏,算是一种行酒令,却是将行酒令的游戏升级成了一种更为优美雅致的游戏,游戏的规则便是众人围坐在环曲蜿蜒的流水旁,将盛着的酒杯置于漂浮的托盘上再置于流水上,让其顺着流水漂流而下,最终酒杯停在谁的面前,谁就得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顺便需要接受一个小小的惩罚,可以赋诗一首,也可以展示其余才艺。
这是京城宴会中最雅致,也是最负盛名的一种游戏,据悉,此游戏时兴了数百年,就连宫里的嫔妃,陛下与朝臣之间都时有玩乐,只是,这个游戏对环境有着极高的要求,需要特意修葺一整套溪水活水供应庭院,地方小,打造俭朴则没有其中的韵味,而大动干戈修葺一番,则又耗时耗力又耗地,而今上继位之时,正好大行节俭之道,此类奢侈工程在很长一段时间内纷纷叫停,因此游戏虽盛行,可在京城府邸中,有此类景致的并不多见,没想到在卫家府邸中,竟然隐藏着一条如此蜿蜒绵延却又清澈的活水小溪流,结合着周围的景致布置,只觉得一时间置身野外似的,令人有种眼前一亮的新鲜感。
而这个游戏在京城盛行,对于从小在元陵城中长大的卫家娘子们而言,却是陌生的,她们来京后,每每听人绘声绘色的描绘过,却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