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夫人是由殷氏接待的,一直在五房正房院子里待了一个多时辰也未见出来,要知道,殷氏可是个话不多的性子,想让她开口应上几句话,那简直是难事一桩,可偏偏,郑夫人这一待,便是一个上午。
那一整个上午,对于五房一水儿的娘子们来说,最是忐忑和煎熬。
一直快要到了午膳时分,郑家一行人这才从五房院子里蔫蔫离开。
这轮定力与耐心,整个京城的太太夫人怕是都不及吃斋念佛多年的殷氏,饶是郑夫人多么巧舌如簧,在殷氏面前,也终究不堪一击,只觉得一拳头打过去,打在了一团棉花上似的。
郑夫人从卫家出来,是唯一一回没有骂骂咧咧走的。
这样的表现,反倒是令人愈发不安与···忧心。
于是,郑家人一走,无论是染云居还是碧水居全都派人去正房走了一遭,去悄悄打探消息,就连翠微居也放了个小丫头片子出来跑了一遭,问了一嘴。
结果,太太殷氏口风极严,并未曾透露任何消息,令众人心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让那颗高高悬起的心,始终无法着落。
五房四位娘子们中,卫绾卫臻年纪相仿,也要数她们年纪大点儿,以及名气高些,卫姮卫眠二人的年纪暂且不说,卫姮骄纵,卫眠更是在整个卫家查无此人,再者,远没有越过前头两位姐姐反倒是去相看后头两位妹妹的道理。
因此,郑夫人这一来,多半是冲着卫绾卫臻来的。
而这其中,卫绾满腹才情,又清冷冰洁,又早早的过继到了正房太太的名下,算是整个五房最出挑的一个了,可尽管如此,五房的实力,在整个京城都是不值一提的,就连郑家,依照地位来说,卫家这四朵金花都是配不上的。
主要是卫霆祎至今五官无职,整日里游手好闲,若非依仗着大房卫霆渊,五房啥都不是。
郑家到底是有着爵位的,郑家乐意放下身段,前往下了好几个层面的卫家挑人,看来,在卫家家室之上的,等闲没人看得上伯爵府里的那个不着四六的郑三了。
可清高如卫绾,除了身份地位,其它方方面面都是不差的,她这样的,连太子殿下都高看的人,又怎么会甘愿嫁给那么一位瞎了眼又断了腿,身子早已经败坏的、败絮其中的祸害呢?
何况,纵使这样了,郑家依然管束不住那祸害。
听说,郑昊天贪念美色,纵使卫绾才情出众,却不一定讨得郑昊天的喜欢。
又听说,郑夫人这几个月上门求娶的,身不身份的倒在其次,求娶的娘子倒是一个赛一个的美。
相比死命将人看押在府里,倒不如娶一个貌美如花的妻子将人拴住来的管用。
而卫家,卫六娘子小小年纪便以“楼兰仙子”的名号传扬于世,于是,五房里的人纷纷猜测着,郑家这厢怕是惦记上碧水居的那位美貌惊人的七娘子了。
“气死了气死了。”
却说这一日一早,用过早膳后,卫臻早早便吩咐双灵为她梳洗打扮。
连双灵都在笑话道:“难得见主子起得这般早,又这般有精气神的。”
卫臻甩了双灵一眼,道:“静姝姐姐回来了,我哪里还睡得着。”说着,又笑了笑,难得一脸兴冲冲的道:“东西都准备好了么?”
双灵见卫臻今儿个比过年还要高兴,不由有些忍俊不禁道:“昨夜便备好了,方才映虹姐姐亲自点的,生怕有什么遗漏短缺的,点好了已经装上马车了。”
说着,双灵又忍不住笑了笑,道:“方家娘子一会儿若是瞧到主子您这阵仗,一准吓到了。”
原来,卫臻得知方静姝回来后,在老夫人膝下央求了整整三日。
方静姝离京两年,二人两年未见,定是有说不完的私房话,于是,卫臻此番前去探望方静姝的同时,还特意跟老夫人告了几日假,她想留在方家,多陪静姝姐姐说些话。
卫臻的亲戚不多,阮氏父母已故,她既没有可以相互奔走的外祖那头亲戚,正房太太这十多年来亦是跟母族毫无往来,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卫臻从小到大,几乎从来没有去表亲家里做个客,如今马上及笄了,只想满足一下小小的遗憾,尝试一下在外做客是什么滋味。
然而老夫人哪里会轻易允诺。
如今这世道虽慢慢恢复太平了,可外头到底乱着呢,卫臻这么朵俏生生的花儿,老夫人怎么放心她随意外出,不过,见卫臻又是为她捏肩,又是为她捶腿,只恨不得将吃食亲手送到了她嘴里,那副谄媚狗腿的小模样,还挺令老太太受用的。
想到方家兄妹的品行及京兆府尹的气节,被卫臻那小妮子生生磨了三日后,老夫人堪堪无力周旋,终究不情不愿的放行,却只给她放了一日的假,最多住上一晚,她若实在挂念方家娘子,可将方家娘子接到卫家,住上多久都成。
于是,自打老夫人松口后,卫臻立马浩浩荡荡的回屋收拾,她怜惜这两年静姝姐姐在南边受苦受累,将她屋子里最好吃,最好用的,全部齐齐打包好了,欲给方静姝送去。
足足堆了小半个马车,直令整个碧水居上下瞠目结舌。
“静姝姐姐这两年在外救济灾民,受苦受累,不知遭了多少苦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