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从书房出来后,方修远并未直接回屋,而是改道去了后院,他并未曾进去,只立在后院的门外,朝里淡淡瞥了一眼。
见方静姝的屋子里还亮着灯,方修远立在院子外头来回缓缓踱步,直到守院的跑腿丫鬟环儿看到了他,立马跑来道:“大公子,您···您怎么来了,奴婢这便去通知姑娘?”
方修远抬手摆了摆,道:“不必了。”说罢,只将手中的几个藏香袋递了过去,道:“这是驱蚊的,在姑娘的窗子前,门口挂着便可。”说到这里,方修远话语一顿,又朝里看了一眼,继续道:“时辰不早了,让姑娘熄了灯,早些歇着罢。”
环儿立马接过藏香袋,应声前去忙活。
却说环儿刚走到门口,便听到姑娘的卧房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说话声。
她们家姑娘一向规矩,睡得及早,不过每当卫家七娘子来了,便变成这样了,环儿觉得她们可以一宿不用睡觉的。
许久不见院子里这般热闹了。
丫头婆子们难得不曾劝说,不过,大公子向来严苛,对她们娘子也是关切的,环儿立马悄摸开了门,进去跟文心姐姐禀告了。
文心闻言有些意外,她拉开窗子一角,朝外看了一眼,院子里有些黑,看不太清,文心忙压低了声音问道:“大公子如今走了么?”
环儿道:“方才还没走,这会儿不知道走了没?”说着,环儿想了想,忙道:“那我再去瞅瞅?”
文心摆了摆手,道:“不用了。”
她跟环儿二人将藏香袋分别挂在了窗口及门前,做完这一切后,见自家姑娘与七娘子二人躺在被子里还聊得尽兴,文心不由凑过去,笑着小声道:“二位姑奶奶,时辰不早了,不若先歇着罢?”
说着,文心笑了笑,压低了声音道:“方才大公子来了催了。”
方静姝闻言有些意外,立马朝着窗外看了一眼,道:“兄长可还在?”
卫臻闻言,也抱着被子支起身子朝外瞅了一眼。
文心道:“应当是走了。”说着,笑了笑,道:“听说打从老爷那头来,许是见这边灯还亮着,过来嘱咐了一遭。”
方静姝纳罕道:“兄长往日里可不见这般细致。”说着,笑看了一旁的卫臻一眼。
卫臻垂了垂眼,偷偷道:“谁家兄长也不见有他这般管束得多。”
嘴上这样说着,嘴角却微微翘起,仿佛有些得意之色。
说罢,卫臻忽然将眼珠子转了转,道:“那便将灯灭了,咱们窝在被子里聊,看他还如何管束。”
方静姝闻言,只无奈了摇了摇头。
方修远见灯灭了,这才背着手,缓缓离开。
第二日一早,卫臻同方静姝二人同时起晚了,起时,方大人早已经用过早膳去衙门了。
起来后,卫臻方静姝二人精神萎靡,吃早膳时,两人头一点一点的,还被对面的方修远微微板着脸,以严相待。
二人匆匆喝了些粥,对视了一眼,纷纷提前离席,多待一阵,唯恐对方呵斥的话语便要到达耳畔。
因老夫人只准了她一日的假,早膳过后,在方静姝屋子里吃了杯茶,卫臻便依依不舍的告辞了。
卫臻邀请方静姝端午后,去卫家府上小住,两人同写了一封信,送去了将军府郑家。
辞行时,姨娘孟氏也出来相送了,方家人少,却浩浩荡荡的送了一行人,不少丫鬟小厮都跟着送到了门口,似乎对卫家七娘子十分喜爱。
许是因为要走了,板了一早上臭脸的方修远神色这才微微缓和了起来。
卫臻朝着孟氏福了福身子,又朝着方修远福了福身子,这才由冬儿、双灵二人搀扶着,缓缓上了马车,进马车前,卫臻犹豫了片刻,复又扭头朝着方修远矗立的方向多看了一眼,见他背着手,老神在在的立在那里,对她的离去似乎没有半分多余神色?不知如何,卫臻心里忽然涌出一抹不快,她只咬了咬唇,随即一脚大步迈进了马车里,然后重重的往马车上的软垫上一坐。
心道,这姓方的莫不真是个呆子不是?
她好不容易来了方家宿了一宿,若是换作郝家那个郝哲翰,一准偷偷给她送点心,时不时寻机会在她跟前晃荡了,他倒好,一大早的,送给她一张大臭脸?
同是书生,怎地有人开了窍,有人偏偏就死不开窍了?
还是···对方对她并无意?或者,难不成还要她主动出击不成?
主动,卫臻倒是会的,就怕她主动起来,吓坏了迂腐的他。
卫臻坐在马车里胡思乱想着。
方家虽家世不显,可方家兄妹二人的才情在这满京权贵子弟跟前,却是耳目一新,可谓一绝,尤其,自打去年年底太子殿下在朝堂上提及过方家兄妹二人一事,此后,一向默默无闻的方家在京城便开始惹眼了起来。
尤其,上回卫绾大礼时,便可窥探一二。
如今,方家兄妹二人回了京,怕是要遭人抢夺了起来。
别的卫臻倒是不怕,怕的却是这一世所见不多,却唯独对她印象不好,且隐隐对她有些敌意的端阳郡主。
卫臻隐隐有些预感,端阳如今年纪不小了,亲事却未见顺利,恐怕与这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