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心事。可正是因为如此，厉啸桁才越发心疼陶暮。一个人到底经历了多少事情才能养成这种八面玲珑唯恐有意思不周到麻烦到别人的条件反射？

每一个长袖善舞之人，如果不是因为天生情商高，那便是在现实中遭遇了太多的打磨，被锋利的刀子削的血肉模糊，才能变成今时今日这般毫无棱角的模样。

看到这样的陶暮，再想想沈家人做的事情，厉啸桁越发的止不住怒火。

“你不要这么想。”厉啸桁深吸了一口气，勉强压住心中怒火，温声宽慰道：“我爸妈有多喜欢你，你是知道的。他们一直担心我年老色衰又沉闷无聊，最后会被你抛弃。如今有机会为你做些事情，让你看到我除了体力之外还有保护你为你出气的能力，兴许你就会更爱我一些。我正宫的位置才能坐的更稳。还可以借此机会宣誓主权。”

厉啸桁大概是打破了什么禁锢，跟陶暮相处的时候愈发口无遮拦没个正型儿。然而这般嬉笑怒骂喜怒随心的恣意随性，反而让陶暮更加自在起来。

“别说这些没有的事儿。”陶暮有点头疼，想了想，竟然当着厉啸桁的面儿翻出行李箱，从里面拿出三本厚厚的带着密码锁的记事本。“我找一找，看看有没有什么项目或者消息可以拿来做利益交换的。”

陶暮重生以后，为了更好的利用金手指，曾经把未来会发生的各种事情都一一记录下来。并且还自己编了一套密码出来。陶暮原本以为，这些只有他一个人才能看懂的秘密会跟随他一起带进棺材里。却没想到世事无常，他竟然也有主动把秘密告诉别人的一天。

陶暮把密码本交给厉啸桁，又告诉对方该怎么看。厉啸桁有点震惊。打从厉啸桁隐隐约约的猜到陶暮重生的经历后，他就从结果推断出陶暮的眼光和预判能力为什么会这么好。又为什么会在这种情况下还十分不自信，整天说自己其实并没有那么优秀，一切只不过是假象。

后来陶暮对他坦白真相，厉啸桁震惊之余，除了印证自己的猜测，还有更多的就是狂喜。欣喜于他的付出终于让陶暮放下戒备和不安，开始交付信任。更欣喜于自己竟然是陶暮下意识想到的，第一个说出秘密的人。

但是厉啸桁怎么也没想到，陶暮竟然会把这些东西交给他。交往这么久，厉啸桁自认没有谁能比他更了解陶暮。他懂陶暮，懂得陶暮的不安和谨慎，懂得陶暮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更懂得这些东西对于陶暮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

这是陶暮重生以后想要立足的根本。更是陶暮想要构建商业帝国不可缺少的底牌。可是如今，陶暮却把这些东西毫无保留的交给他了。

留意到厉啸桁的震惊和复杂情绪，陶暮微微一笑，开口说道：“你别这样。我只是觉得这些东西交给你，可以派上更好的用场。再说现在重生的也不只是我一个人。要论起商业嗅觉，沈宸可比我强多了。所以这些也算不上是什么商业机密。”

陶暮舔了舔嘴唇，视线下意识的落在几本笔记本上面。他话说的轻松，真正把东西交出去以后，却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仿佛有一座大山轰然倒塌，他又变成了孤零零的一个人。

下意识的握紧手心，陶暮哂笑。这就是重生者的粗劣之处。他上辈子原本也不是什么惊才绝艳的人，就是靠着重生十年的先机，才成为别人眼中的商业天才。可一旦光环脱落，就有可能被人发现他原来是个愚钝不堪一无是处的伪劣产品。

到那个时候，也许厉啸桁也……

陶暮深吸了一口气。表情决然。他之所以会把这些东西交给厉啸桁，并不完全是用来补偿啸桁资本和风行集团有可能损失的利益。最重要的原因还是，他想让厉啸桁看清楚真正的陶暮。那个脱离了所有光环之后的陶暮，还值不值得厉啸桁喜欢。

陶暮无法确定这件事，他对自己没有自信，但他想信任厉啸桁。所以他把选择权交给厉啸桁。如果，如果厉啸桁让他失望了……

陶暮死死握住拳头。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他如今有飞讯网，有耀爸小齐爸宋老爷子，还有在国际金融市场上赚来的数百亿身价。他已经足够幸运了。总不会比上辈子还惨。

“不许胡思乱想！”

一只手捏住下巴抬起陶暮的脸，厉啸桁凝视着陶暮漆黑明亮却有些湿润的眼眸，非常无奈：“在你心中我到底是什么人呢？”

厉啸桁轻轻吻了吻陶暮的唇瓣，一触即分：“我承认，我当初之所以会被你吸引，确实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你的商业嗅觉很敏锐，金融报告和商业分析做的很好。但如果你只有这些优点，我只会把你当成合作伙伴，而不是对你一见钟情，想跟你过一辈子。”

“我很清楚我喜欢上的陶暮到底是个什么人。那我的陶暮，又是否知道他喜欢上的厉啸桁是什么样的人？”

没等陶暮说话，厉啸桁又吻了下来，声音温柔而又坚定的说道：“是不论我的陶暮变成什么模样，哪怕白发苍苍牙齿脱落得了阿尔茨海默病，我也会陪着他一起变老一起进棺材的那种人。”

陶暮眼眶微红，搂住厉啸桁的脖颈，同样温柔且坚定的回应道：“真巧，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