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沧瞬间溃败, 他和欧执名拍戏期间绝对克制。
但他只知道欧执名那一身灰黑气运里星星点点尽是浅淡色泽。
可他不知道,自己一身清澈淡雅气运, 早就夹杂了独属于欧执名的斑驳晦暗。
师兄皱着眉想扮黑脸,吓唬吓唬小师弟。
结果他看到若沧耳根红红,羞愧难当,忍不住叹息一声笑道:“行了,别害羞了。你三岁救了他的命, 又带他回过安宁镇,我就知道你们不一般。这时候扭扭捏捏,是后悔了?”
“……没后悔。”若沧小声辩解,“只是我觉得,你看我气运里面的异常气息,可能是命脉流转之术从欧执名身上转过来的。”
“哦——”师兄把合同放在桌上, 拉开椅子坐稳, “那你是想说没睡过,特纯洁?”
若沧:……
早不纯洁了。
若沧狡辩也没用。
原本高高兴兴的见面, 因为师兄一句话变得尴尴尬尬。
师兄翻开合同, 拿出弥达斯的印章盖完戳, 递回若沧说:“签字吧, 我们又没怪过你。当初你悄悄下山, 师父就想过有这么一天。”
若沧清楚师父通晓天道, 他不管是下山还是留山上,做什么事情都逃不过师父的眼睛。
他拿过笔,龙飞凤舞的签下名字, 问道:“师父怎么跟你说的?”
师兄哈哈大笑,“他说你魂儿不在山上,早晚会跑。叫我在安宁镇多做点好事,置办点谋生,以后养老全靠我了!”
若沧气得拍桌,“我下山就是要赚钱给师父养老的!”
但是他微信发的红包,师父不收。
微信转账也没人点。
不仅师父不收钱,连师兄也跟他说:我有专家费,不缺你这点儿。
在山上觉得自己成年了,可以长大打工给师父、师兄养老。
真的等他赚到了钱,师父师兄根本不需要他养老。
若沧虽然没有父母,但是充分体会到了当代孩子们的辛酸。
他说:“我知道你们是为我好,可我也想尽到我应尽的责任,逢年过节我工作忙回不来就算了,怎么我有空想回来,你还不让。以后你们要我继承道观,都找不到山路了。”
师兄看着若沧长大。
那么小一个玲珑剔透的小婴孩,在他面前抱怨想回家不能回,惹得他面露慈祥。
“安宁镇那么一个偏远山区,回来又远又累,你是大明星了,该像普通人一样好好享受生活。继承什么道观啊……”
他和师父完全没有想过,要若沧继承什么道观。
泰安派一向有缘修道,无缘各归其所。
天地灵气渐散,若沧行走世间能做的事情,比他和师父守在山上做到的更多。
他压低声音,说道:“你找个空闲时间,把命脉流转之术做完才是正经事。”
谁知,师兄都连续催促了,若沧不仅没有连连点头答应,还视线忐忑起来。
“师兄……这个术法真的不会伤害欧执名吗?”
他一问,室内空气寂静。
若沧敏锐的抓住了师兄气运里波动。
他们门派的人就是这么简单直白,若沧眉毛一挑,克制不住音量道:“这术法有问题?!”
“小声点,小声点——”
师兄还没能阻止若沧,办公室旁边的休息间传来低沉沙哑的回答,“确实有点儿问题。”
若沧诧异的看过去。
只见师父披着外套,脸色疲惫的走出来。
他说:“命脉流转之术,本就是让欧执名还你魂魄的术法。第一层开辟灵路,气息相通;第二层心意相通,魂魄交融;第三层魂魄归体,合二为一。”
间褀道长在明亮顶灯辉光下,脸色沉郁严肃,“这第三层之后,谁也没有见过是什么光景,更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若沧脸色写满担忧,走过去扶住师父。
他低声问:“我和欧执名现在都挺好……这术法能不能不做?”
什么合二为一魂魄归体。
若沧不痴不傻不呆,欧执名顺遂自由,完全没有强行归魂的必要。
可他念头一起,师父沉静的眼睛看了看他,微微摆了摆手,走到办公桌边,拿出了一本小册子。
遍布褶皱的干枯手掌,轻轻一抚,就摆出了长长的册页,点了点里面某个姓名。
“欧执名,年十一,邪祟入骨,司命已定生死,可你不肯。”
师父的眼睛在夜色下,深邃清明。
“你悄悄夜里下山,抓了欧执名入山除祟。然而他承不住荡魔天尊威名,又有人从中做局,设计他一家三口横死。他就算没了一身邪祟之气,也活不过当年,但你偏偏要分他一半神魂,保他不死。”
他语气里没有责备,却尽是怅惘,“虽然你不记得了,但是这魂不能不要。若沧,如果你保他性命是天道所归,那我们从古籍之中寻回命脉流转之术,也是天道所定。”
间褀看向若沧,“这事你可以不急,但你不能不做。”
若沧凝视着小册子上,师父字迹清晰的欧执名三字。
他深感师命难违,又陷入深深苦恼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