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难看下来,还未等他开口,那青衣书生就已经以依旧温和缓慢却不容插嘴的语气继续道。
“我等是举人,就如胡兄方才所说,就算是金榜不得提名,照旧也可以候补官位,日后未必等成为一方地方官,若是胡兄觉得赵兄钓鱼都是一种残忍,那日后得了官位,管辖之处的渔民又该如何?胡兄不让他们钓鱼捞鱼,他们没了谋生计的法子,又该吃什么,喝什么?”
即使在林时恒说起三口之家的口粮就已经猜到他要针对这一点攻击,胡川依旧被怼的脸色铁青。
可现在周围那么多人看着,他若是真的一言不发,岂不是坐实了自己只顾着读书不顾天下百姓。
胡川咬咬牙,努力的让自己保持大脑清醒,辩驳道:“我的本意也不是如此,只是觉得,赵兄家中乃是商户,既然家财万贯,又何须要捕捞这一条小小的鱼儿只为满足口腹之欲,若是没有你们钓鱼上来,也许这鱼会被渔民捕捞,于他们也是一笔生计。”
林时恒又行了礼,看着胡川不情不愿的还礼,温和道:“胡兄,莫先说这天底下没有有钱的人便不能再赚钱的道理,也不说这水中鱼儿千千万,便是十个百个赵兄与我都捞不尽,单单只说今日钓鱼之时,赵兄的确有家财,我却是农家出身,两袖空空,平日里省吃俭用也不舍得买上一条鱼吃,只是我身子虚,大夫交代要多食肉,偏我又买不起,赵兄慷慨,知我家贫,于是总来邀请我与他共餐,只是我也是七尺男儿,怎会好意思一文不出便吃喝赵兄的用物。”
“今日,便是看到水中鱼多,想着钓上一两条来,也好省下一些钱,到了京城买书好等待科考。”
“虽胡兄是一片好意,只是只看到我们在钓鱼便妄自揣测,实非君子之举,赵兄心胸宽广,对此从不多做辩解,我却不能坐视友人被误会,今日将事情实情告知,还望胡兄日后再莫要这样误会赵兄。”
他话说的虽然又轻又慢,却是中间一点都没给胡川插进去的机会,直到他说完了,又轻描淡写的表示自己没打算怎么怎么样胡川,只是想要让他日后别这样冲动行事,语气又始终温和,胡川听的心中憋气偏偏面上还不能发出来,一口气堵在胸口差点没被憋死。
“咳咳咳……”
林时恒望着他的模样,咳嗽了两声,如皎皎明月一般的俊秀面容上露出了些许的关怀来,“胡兄,你可是吹到了风,如何一句话不说?还是方才我冒犯了胡兄?”
他说着,又咳嗽两声,微微俯身行了个礼:“在下自小身子虚弱,很少与同窗一同研讨,若是有冒犯了胡兄的地方,还望胡兄莫要介意,愚弟这便给胡兄陪个不是。”
一个病人,还是一个长得好看对着人十分有礼貌温声说着道理一句重话都没有的病人一脸愧疚自责的向着只凭着一幅画面就误会别人直接口出指责被人有道理的劝回来就脸色铁青一言不发的人道歉。
这一幕让周围的书生都有些不赞同的皱起了眉来。
甚至还有那正义感强的举人上前来,先自我介绍,再劝着胡川道:“这位兄台,他说的也没错,你也莫要再气恼了。”
胡川简直一口气要憋不上来。
从来都只有他与两名举人一同给赵河这个商户子气受还让赵河有苦说不出,等到这份苦落到自己头上时,他才知道这是多么的憋屈。
偏偏对面的林时恒又适时的咳嗽了两声,他生的好看,面色又这般苍白,身形虽然瘦弱却有种飘飘之感,书生们大多都是颜控,见了这样好看的人此刻这般虚弱的咳嗽着,明明不是他的错眼中还要带着歉意,简直要让人忍不住的将谴责目光落在铁青着脸的胡川身上。
胡川感受着这些目光,在自己名声即将被毁掉之前,忍气吞声的回了一礼。
“林兄多想,在下方才只是在深思林兄所说的一席话而已。”
说着,他一双眼抬起紧紧盯着林时恒那张好看的面容,咬牙从牙缝里挤出声音,“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希望日后,还能与林兄再探讨一番。”
林时恒只当是看不见他眼中的狠意,微微站起身咳嗽两声,面上露出了温和笑容来,缓缓道:“若是如此,自然是最好的。”
“胡兄学识极佳,今日风和日丽,风景不错,我与赵兄原本正一边钓鱼一边探讨学问,既然胡兄来了,可否要一道?”
胡川又咬牙,“我等还要事要做,就先告辞了。”
穿着青衣的白面书生又带着温和笑意,十分礼貌的行了礼:“告辞。”
并不想给他行礼的胡川僵硬着身子回礼,“告、辞。”
赵河呆呆的看着那三个一直吊打他的家伙俱都带着满脸的沉郁之气转身离开。
这还是第一次他对上他们三个,是他们先走啊。
周围的几名书生都上前来与他们做过介绍,互相交换了名字和字,又都纷纷离开。
毕竟马上要科考,虽然在船上,但大家还都是争分夺秒的要学习的。
赵河还没回过神来,几乎是木头人一样的还了礼认识了人,只剩下他与林时恒两人时,望着已经继续拿着钓鱼竿往水中甩的青衣书生,实在没忍住,凑了过去。
“刚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