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
“你都十五了吧,好意思一直吃爹妈的住爹妈的吗?人总有一天是要长大独立的啊!”同样是十五岁但是目前还是由自家哥哥养着的人没有丝毫自我羞耻意识地开口,义正言辞,“就算你现在离家,最多不过是比其他人提早了点时间而已嘛!很正常啊!而且……”想起游戏里那个即使手无缚鸡之力依然在重武的联盟里被誉为传奇的人物,方以唯道,“就算不仰仗家族荫庇,我想以你的能力,闯出一片天来也不难。”
“白手起家,自己创业什么的……不觉得听起来很带感吗?”耸了耸肩,她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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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广瑞羽还是叫住了他哥哥,在青年几乎喜极而泣的拥抱里,他沉默地跟着家人离开了。
“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广瑞舒有些语无伦次,反观广瑞羽,虽然不能算是面冷如霜,但是比起平日里无法无天的小少爷来,此时的他特别沉默。
广瑞舒以为是弟弟被这次死里逃生的经历吓到了,还没回神,只拉着他到城外郊区的一个旧房子里。
广瑞羽被魂兽抓走之后,他好不容易从围攻他的兽群里脱身,立刻顺着那只海天青消失的方向追了过来。
并不是怀抱着能够活着带回弟弟的期盼,仅仅只是……无法就这么离开。
也许……也许还活着呢?
路上遇到的兽群让他那份本就渺小的希望越发微弱。
可想而知,看到依然活生生的少年时,他心里的惊喜有多强烈。
这个旧房子是他在逃离兽群的时候发现的,房子的地理位置不错,没有受到兽群骚扰,可以说是目前比较安全的歇脚地。
“小羽我们先休息一下,等会哥哥带你去安全点的地方。”广瑞舒身上还带了点吃的,只是些平日里用来填肚子的小糕点,看弟弟只是接过去了没有吃,广瑞舒叹了口气,劝道,“我知道这些你平日里都不爱吃,但是现在也没其他东西能吃,先填填肚子吧。乖,回去之后你想吃什么哥都让人去给你买。”
“我吃过了。”广瑞羽把糕点递了回去,“不饿。”
吃过了?
广瑞舒愣了一下,兽潮里小羽能吃什么?
对了,小羽是被海天青抓走的……他是怎么脱身的?
“有人救了我。”像是看出了他的疑问,广瑞羽道。
“是谁?我们得好好谢谢人家才行!”广瑞舒不假思索道。
广瑞羽不知道在想什么,良久,直到没等到回答的广瑞舒转过身去铺休息的床铺时,他才开口:“对,你是要好好谢谢她。”
一阵冰冷。
广瑞舒迷茫地低头,他看到一截刀尖从小腹处露出来。
广瑞羽抽回短刀,被一刀穿腹的青年摇晃了两下,倒在地上。
那刀上似乎还涂了什么东西,让广瑞舒的体力迅速流失的同时,神智也越发模糊——这是失血过多的征兆,但是以他目前的出血量,根本不可能导致这种情况。
广瑞羽随手扯过一旁的床单,擦去短刀上的血迹。
他身上常年藏着两把短刀,一把在和海天青搏斗时丢失了,另外一把一直带在身上,藏得妥帖。
广家经年照顾小少爷的女仆也从不知道他身上有这么两把刀。
广瑞舒张了张口,秘药的作用让他的吐字声轻不可闻:“为、什么……”
或许真的有血缘间的神秘感应,广瑞羽仿佛是听到了他的话一样,转过头来,淡淡道:“我本来想杀了你,不过么……就像我刚才说的,你要感谢那个救了我的人,我决定不杀你了。”
说着这话的广瑞羽,神态也好,说话的语气也好,和平日里根本完全不一样。
那样冷酷的话语,从他口中吐出时,不带一丝波澜,如同死水一样,冰冷,沉寂。
他的话让广瑞舒更加愤怒。
被背叛的愤怒,伤痛的愤怒,付出的心血得不到回报的愤怒……这一切让他的眼里充满了怒火。
“刀上抹了点药,会让你四肢无力一段时间,等药效过去了就好了。”广瑞羽丢下这句话,准备离开。
但他才迈开步伐,就感觉什么扯住了他的裤脚。
低下头,倒在地上的人用尽最后的力气拉扯出他的裤脚,音节像是从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地挤出来:“为、什么……这么……做?我对你、不、不好吗?”
想了想,广瑞羽蹲下,看着眼神有些涣散的兄长,问:“十二年前的那个隆冬节后,我昏迷在床,父亲拉着你,说了什么,你还记得吗?”
十二年前?那么久远前的事……广瑞舒的眼神有些茫然,但那个隆冬节的确极为不同,他很快想起来了。
谈话的内容是……
广瑞舒的脸色微变。
难道……
“看来你想起来了。”广瑞羽平静道,“那时候我醒着。”
所以,这对父子的谈话内容,一字不落,一分不差地……被他听在耳中。
记在心里。
成为他终身都不得解脱的梦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