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尘往事想了个遍。最近几日,他总是想到从前,他总是在想,当初如果他不去管那位红姑娘,他们邹家纵是被流放,也不至于皆丢了性命吧。他好歹是名太医,不说有多大本事,可是帮人看看病还是可以的。
他跟儿子们能靠着医术融入到新环境中,日子纵然辛苦些,可至少一家人能好好的在一起。如果再经营经营,就算回不来京都,可日子也能慢慢好起来。
可红姑娘那个贱人,水xing杨花,害苦了他邹家啊。他邹家十七口,死的冤,他恨啊,恨先皇,恨靖安帝,恨那些视人民如草芥的官吏,所以他按捺住对刘明元生父的恨意,用心的教导他,只是希望有朝一日,刘明元能杀尽天下贪官污吏,还百姓一个朗朗乾坤,如此,他也能告慰妻儿媳孙的在天之灵。
邹太医陷入了回忆与思考之中,刘明德与张荣则交谈甚欢。刘明德没有半句隐藏的将密道的事情全部告诉了张荣,末了道,“刘明元此人高傲自负,他百般看不起我,觉得我无能无用,如此,倒给了我暗地谋划的机会。”
张荣听了笑道,“只可惜,他高估了自己,也小瞧了你我。”当初刘明元不也是百般看不起她么?他视她如那等只知风月,无脑无才的女子。他那般羞辱她,她心中焉能不气?
她堂堂张将军嫡长女,凭什么要忍受此等小人的奚落。他可以看不上她,也可以羞辱奚落谋害她。只是与之相对的,他也要承受她的反击。
想到刘明元气急败坏的模样,张荣又是一笑道,“说来,你大哥算不算是赔了弟弟又择兵?”
刘明德温柔的看了眼张荣,见她笑容恣意,浑身散发出一股说不出来的洒脱,心中也跟着欢喜,笑着回道,“古有赔了夫人又折兵,如今妹妹来了这么一出赔了弟弟又择兵,传至后世,想来也是一番美谈。”
“如此,你我二人岂不是得一道青史留名了?”张荣看了眼刘明德,故意说道。初见此人,只觉得他面容寻常,气质普通,可相处的日子久了,竟觉得他有种说不出来的味道,那种千帆过尽后的沉稳,她从未在别的男子身上见过。
此时,他浅浅的对着她笑,眉目柔和,唇角微扬,虽无过多言语,可给人一种说不出来的舒服与安心。
刘明德听张荣这般说,心顿时漏跳一拍,他抬起眉眼,直直的看着张荣,再也按捺不住积攒了两辈子的情愫,回道,“若能与妹妹同衾同冢,方不负此生。”
张荣被刘明德眼中的深情一惊,她想了想,轻声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婚姻一事,自是听爹爹安排。”这话虽是假的,但其中意思,刘明德一下子就明白了。
两人一番交心之后,刘明德待张荣则越发尊敬了,平日里不敢有半点唐突之言,仿佛一句话没说好就会辱没了张荣似的。他这副小心翼翼的模样,倒是闹了许多笑话。
这一日,张荣总算带兵到了泉州,此时,泉州大门紧闭,一士兵高喊,“来者何人,速报名来。”
张荣自报家门,不一会儿就见他妹夫葛宇轩出现在城墙之上,脾气还是一如既往的直率,“大姐,你可真是女中豪杰!”
他这大姨子可真牛逼,搅和的刘明元半死不活不说,还把他弟弟,师父,士兵给带回来了。想想这刘明元也真他娘的有胆色,竟敢招惹这等女中豪杰。
张荣有些无奈的对着刘明德道,“这是我妹夫葛宇轩,脾气虽直率粗鲁了些,但粗中有细,不能以寻常人待之。”
刘明德抬头看了眼墙上黑壮的汉子,点头道,“妹妹放心,我心中有数。”他倒要看看,张楚亲选的夫君有何过人之处?
这人若有真材实料,他也不介意居于臣下,可若只是个靠着裙带关系爬上高位的莽夫,就不怪他倒戈相向了。
现如今,能让他臣服的人唯有张荣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