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6 章(2 / 5)

傲好还是该担心好,心情复杂地摇了摇头,自嘲道:“这宋状元也不知写了多少种《白毛仙姑传》,福建才只一部诸宫调,进京就又出了杂剧,未知别处是否还有其他唱法的本子。”

桓凌忍俊不禁地说:“既然是宋三元,至少得出三种吧。这不是才见识了杂剧,还未听见有说话人拿他当本子的呢。”

摊主冷哼一声,真心实意地跟他们告状:“这位公子不知,西教坊胡同瓦子里已有人在说这故事了。原先我听着诸宫调就觉着好,可惜宋状元中不曾进京时,那些人不识高低,不懂得讲它。如今宋状元文曲星高中,叫圣上连点了三元,他们才忙不迭地借这风头改这好套曲儿!”

宋时忙谦虚了一句:“故事是好故事,只是写得偏颇了,未能曲尽这故事后的深义。”

后面桌上的人轻轻“嗯?”了一声,似有些异议,那摊主却是个真曲粉,听他说这话当场便不乐意了,替他辩驳道:“怎么偏?未尽什么深义?那是状元手笔,状元写不出深义,难道寻常书生能写得比状元还大气?”

别桌客人纷纷看向他们,正好奇摊主跟宋时在吵什么。然而就在此时,那辆大车下一阵哄闹,顿时将这点波澜遮掩了过去:“杨喜儿出来了!好个娇娘!”

摊主顾不得吵架,以不合年纪的利落劲儿攀到凳子上,鼓掌喝了一声:“好!好模样!好身段儿!活脱脱是个仙女下凡了!”

宋时跟桓凌叫他的激情带动,也站起来朝车上看了一眼,不禁双双“噫”了一声——这妆容手法好熟悉!这不是他教当初给祝姑姑设计出来的吗?难道他们夫妻又来京里趁食了?

两人面面相觑,宋时便说:“要不咱们近前些看看,到底是不是故人?”若是的话,还可以邀他们帮着写写新戏,上回他们双方合作相当愉快,赵悦书求他写的新戏交给孟三郎改编,倒比给不认得的外人更合适。

他看了一眼桌上都适合凉吃的东西,索性朝桓凌伸手:“咱们先去看一眼,叫摊主别撤了咱们的菜,等看完回来再吃。”

看完回来,冷淘就成砣了。

桓凌含笑跟着起身,回头吩咐摊主:“这两碗面便不……”

他回身去找摊主时,目光扫过身后那桌旁一个侍立的仆从,未出口的半句话忽地哽在舌尖,下意识看向桌子上首的人。那人与他目光相对,也猛地涨红了脸,低低叫了一声:“舅兄。”

这一声叫出来,桓凌堵在胸间的那口气才忽然落下去,而对面拔腿就要走的宋时却僵在了桌边。

能叫桓凌舅兄的人……天底下好像只有一位?

这算是情敌相遇……呃不对,他们也算不上什么情敌,只是前后任而已。虽说后任来的时候他这前任还没卸任,但毕竟事情过去了,大家都要面子,这种事情提出来对谁都没好处。

他缓缓地、轻轻地抬到空中的左脚落地,转向正对着自己的方向,屏息凝神,恭敬地看向那位虽未曾见,却在他生命中留下很重要一抹的周王殿下。

幸亏刚才他们只说了搬家的事,没提那两位皇子的婚事,不然这会儿就可以等着周王披上一身黄衣裳,判他个不敬皇室的大罪了。

桓凌刚要举起来行礼的手也被那一声“舅兄”劝阻在了空中,便装作拿钱的样子伸到袖里取出了个荷包,强作笑容道:“不想在此处见到周……妹夫,我与宋贤弟是来寺里许愿的。今日有缘,周妹夫何不同我等到灵泉寺清净地坐坐?”

周王微微低头,有些挣扎地说:“本……本来我也是带人来上香的,不过听说这里有好戏,便耽搁了一会儿。既然舅兄相邀,那咱们便先到寺里去吧。”

台上的旦角正唱着欢快又凄楚的曲子,周王的心情也是这般从欢快落到凄楚,放弃了难得一见的杂剧,强颜欢笑地带着人朝车子走去。

到了寺里,随侍周王的太监便去包了间宽敞清净的僧房供他们说话。几人前后进去,待内侍将门窗关上,桓凌便一撩袍子,拉着宋时与自己并肩下跪行礼。

周王连忙虚托一托,说道:“舅兄与宋状元不必行此大礼,这是在宫外,咱们只论家礼便了。”

不不不,桓小师兄跟你论家礼就得了,我可不敢论!

宋时郑重地行了全套大礼,口称“臣”,拜了几拜才从地上起来。周王虽然有些腼腆,却明白他的心结,亲自扶他起来,含笑劝道:“宋状元不必如此,本王知道你与王妃曾有过婚事,这也并不是什么大事。王妃高洁,宋状元端方温厚,本王自是相信你们的品格。”

宋时苦笑道:“谢殿□□谅信任。臣与王妃订亲是为父母之命,退亲也是长辈作主,实则两人几乎不相识。臣当初也曾忧心殿下会因这场婚约不快,如今才知殿下宽宏至此,是臣枉自多虑了。”

周王温文地笑了笑,将他扶起来,说道:“宋君从今后可以不再担忧了?”

宋时拱手谢恩,桓凌也替他谢过周王的看重和宽慰,又毫不留情地问:“殿下何故白龙鱼服,去那三教九流混杂之地?”

周王看了他一眼,抿了抿唇,目光落到脚前,低声道:“本王是为父皇、母妃祈福而来,只是方才走累了,就在寺外歇了歇,并未用过宫外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