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绝世高人的脸上,已满是油尽灯枯之色,他留着最后的力气,只是想把自己要说的话说完……
“义父……不……我曹钦……对不起你。”曹钦的呼吸粗重起来。
“义父……您……这是何意……”林颜很聪明,她已隐隐猜到了什么,但她不愿去揭破。
“你不应该去恨封不觉,你应该恨的人……是我……”曹钦道,“是我害死了你的……”
“不!义父!”林颜斩钉截铁地打断了他,“你别说了……您先坐好,待我运功给你疗……”
“呵……傻孩子……”曹钦苦笑出声,应道,“我这脉象……像是还能受得住传功吗?”
林颜闻言,神情突变。
变得绝望、无助……
若不是情绪和思绪都有了很大的波动,林颜在抓住曹钦的胳膊时就应该发现了……曹公公的身体,现在就像一幢随时都可能垮掉的危楼,楼中所有的梁柱、墙壁都已被抽离或是残缺,哪怕是来自外界的一股微风,都有可能让他彻底倾塌……
“哈啊……哈啊……”林颜眼神涣散,大口呼吸,她竭尽全力想让自己冷静一些,想出一个办法……
“封寮主!”她的确很聪明,所以很快就想到了唯一一种可行的方法。
林颜猛然冲到封不觉身前,重重地跪下,声嘶力竭地说道:“求你救救我的义父!”
“这……”封不觉只来得及回上一个字。
林颜就已在地上磕起了头:“求求你!求求你……只要你救我义父,我什么都愿意做!我给你当牛做马……我给你……”
“起来吧……”觉哥用单手扶住了她,阻止了她进一步的自残行为,并摇头叹息道,“你义父把你救活,不是为了看你给人当牛做马的。”
“你不救他……我就不起来!”林颜还是跪着,只是被封不觉架住肩膀,没法儿再磕头了。
“我不是不想救,而是无能为力。”封不觉又道。
“不……你连死人都能救活……”林颜似乎不愿接受事实,她轻泣着哀求道,“求你了……封寮主……求……”
“够了!”封不觉一声暴喝,愣是把林颜的哭声给吓止了。
“你义父舍去了一身修为、舍去了长生不老、还舍去了他的理想……就只为让你在这世上重活一回……”觉哥厉声对林颜说道,“……这是他自己选择的救赎方式,你应当成全他才是。”
林颜被他说得哑口无言,恍然间回过头去,跪着爬到了曹钦身边。
“义父……我……”林颜哽咽着想要说些什么,但千言万语又难以言表。
“我明白……”曹钦道,“我都明白……”他摇了摇头,“可惜……我明白得太晚了。”他停顿了几秒,吃力地接道,“颜儿,你听我说……”他暗暗提了口气,准备交代最后的一段话了,“义父一生作恶多端,前半生野心勃勃,为一己私欲杀人无数;后半生自认参破红尘,追寻至理大义……但仍是杀人无数。说到底,我只是给自己的所作所为找了不同的借口而已。
封寮主说得没错,无论这世间是否会变成我理想中的样子……我这种人都是为人所不容的。
我这样的人……不值得你去原谅,更不值得你去感恩。
今日,能用自己这一条命,换回你的性命……义父死而无憾。”
“义父……”林颜轻声啜泣着,她不敢打断曹钦,因为她怕对方被打断后就再也说不出话了。
“颜儿……”曹钦接着道,“义父知道,你天性善良……其实你不愿去恨任何人,但为了当好我的‘棋子’,为了变成我想让你变成的那种人,你逼迫着自己去恨封不觉,逼迫自己成了‘阎王’。”他说这话时,脸上已是毫无血色,“从今以后,你再也不要这样了……你要好好活下去,为自己活下去……”
毕竟是一代宗师,纵是在这濒死境地下,他还是能较为完整地说完一整段的话:“我和封寮主……都已经安排好了。自今日起,‘阎王’就已经死了,活着的……只有林颜;无论江湖、朝廷,都不会有人再来追问你的消息。你可以离开这座山谷,去外面……过自己想过的……”
曹钦……终究是没能把想说的话全部说完。
人生永远是这样,任何事都不存在“万事俱备”,任何人都不会“万无一失”,我们每个人都在不同程度的慌乱中来到这个世界,我们也都会在一个自己意想不到的瞬间离开。
如果遗憾是一种美,那也唯有内心强大的人才真正懂得去欣赏。
残秋,夕阳斜下。
数十年来,葬心谷里的雾……第一次散去了。
昨天,有许多人来到了这里,其中绝大多数都永远留在了这片土地上。
但还是有一些人活着离开了。
封不觉和他的队友们离开了……他们化作白光消失,未曾和任何人打过招呼。
袁圻和幸存的武林群豪们也离开了……袁盟主走时,还带走了曹钦的嘱咐、以及“无息功”、“四象神功”和“搬山铁手”的秘笈,可谓满载而归。
后来,“武林盟主”这个头衔,又陪伴了袁圻很多年。
谁有能想到,这个三十岁前还一事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