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然失望了,”周瑾元神情讥诮,不屑道:“赵国公府不敢与沈胤之为敌,陛下又无力处置,赵三巴不得有人主动站出来收拾沈胤之,他好把屁股挪到世子之位上去。”
“烂泥扶不上墙,赵家人有此做派,也不奇怪,”侍从哂笑一声,又皱眉道:“只是这些时日以来,沈家也太嚣张了些,从荣安郡主到博陆侯,一个比一个胆大,连咱们家的人都敢招惹……”
随同赵乾南下赈灾的人当中,有一个是东昌侯府的庶子,因为贪墨灾款,又杀掉知情官员灭口,同样被拉到菜市口腰斩,周瑾元向来不将那庶弟放在眼里,但东昌侯府的人就这么被杀了,终究是伤了周家人的脸面。
“且看他还能得意几日,”周瑾元面露不满,勉强忍下,冷哼道:“陛下决计不会坐视沈家坐大,多则三年,少则半载,军中便要有动静了。”
那侍从笑着附和几声,却见自家小侯爷脸上忽的显露出几分担忧来,不平道:“慕容晟娶了茜芳,却不肯好好待她,竟还说茜芳与我有私,如此羞辱于她,实在可恨!”
侍从脸色微变,劝道:“楚王妃既然嫁入王府,便是皇家的人,少爷即便同情,该再与她私下往来了……”
周瑾元摇头道:“清者自清,我拿茜芳当至交,现下她深陷于水深火热之中,我怎么能不管她?”
侍从面有苦色,再度劝道:“此前相见时,我看楚王妃神色,似乎颇为欢畅,想来也与楚王鹣鲽情深,此次虽有误会,解开也就是了,少爷若再插手其中,反倒会害了楚王妃啊。”
“不,你不懂。”周瑾元神情有些痛苦,叹气道:“慕容晟想要的是昌平侯府的支持,而他对茜芳好,却是因为沈静秋……”
“啊?!”那侍从吃了一惊。
“你不曾见过沈静秋,自然不会知道,”周瑾元哼道:“茜芳与那沈静秋生的有六七分相像,慕容晟又对沈静秋求而不得,自然会移情于茜芳,只是如此一来,他将茜芳当成什么了?茜芳的机敏可爱,又岂是沈静秋所能比的,可笑慕容晟眼盲,视而不见!”
他脸上显露出几分怨色,显然心中衔恨。
沈家正如日中天,侍从自然不敢撺掇着他与荣安郡主为难,好生劝慰良久,方才恹恹的将此事掀过去了。
……
燕琅还不知道原世界里挖沈静秋坟的二号贱货已经上线了,此时正与一众将领谋士议事。
“柔然不灭,便如头顶悬剑危险随时有掉下来的可能,”她道:“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若是放纵下去,百姓忧惧不安,即便勉力耕作,心中怕也惶惶。”
燕琅点了点地图上的柔然区域,目光锋锐逼人:“我已经决定,三年之内挥军北上,彻底覆灭柔然!”
众将精神为之一震,齐声道:“谨遵君侯之令!”
会议结束之后,杨望之方才向萧子昂道:“君侯决议覆灭柔然,似乎另有深意……”
萧子昂对此心知肚明,了然道:“君侯既有意争天下,平和演变自然最好,可若是起了刀戈,免不得便要有征战,倘若柔然选在此时南下,岂不叫人首尾难以兼顾?届时,受苦的终究是百姓。君侯如此为之,一来是想为后世子孙永除后患,二来,却是不愿因内政而使得外敌肆虐边境,趁火打劫。”
杨望之为之一叹,道:“君侯素日行事雷厉风行,却又不乏仁心,你我既得其时,又得其主,也是一大幸事。”
萧子昂但笑不语。
杨望之与他一番感慨,倒也被触动了情肠,见左右无人,又拉着他叹道:“只是有一件,我实在挂心,君侯既说三年之内平定柔然,想必起事之期便在这三年之内,届时也已出了孝期,必得选定一位能服人的主母出来……”
萧子昂听他说及此处,也禁不住心下微黯,较之争夺天下,此事反倒更加棘手。
杨望之絮絮说了半日,却见萧子昂并不做声,不禁道:“军师,军师?”
萧子昂垂下眼,道:“顺其自然吧。”
……
当日晚间,燕琅过去时,便见萧子昂坐在书桌前,对着不远处那盏灯火出神,眉头微蹙,少见的显露出几分担忧。
他向来算无遗漏,人亦端方,如此情态,倒是少见。
燕琅近前去扶住他肩,道:“怎么了?”
萧子昂回过身去,握住她手,低声道:“今日,望之又与我提起,叫你娶妻一事了……”
燕琅道:“此事之前不是说过了吗?”
萧子昂目光温柔的看着她,烛火轻摇,他面容更显俊美,如同一尊有些忧虑的玉像:“君侯心胸气度远胜常人,素日行事亦是不拘小节,将来成事,你身边……可还会有别人吗?”
他静静的注视着她,唯有眉峰微蹙,显现出些许不安,燕琅伸手去帮他抚平,又附到他耳边去,低笑着问道:“先生,没影的事儿呢,你吃什么醋?”
萧子昂微露窘色,略微后退三分,道:“君侯。”
燕琅自去散了头发,失笑道:“我原也是怕碍及你声名,这才将此事瞒下,不想……”
萧子昂听得微顿,却又一次唤道:“君侯。”
短短两个字,竟似是凝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