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子还要冷酷两分。
偏偏,看他神情,竟然是看不出有任何玩笑的意思。
黄宜春吃惊地瞪大了眼,过了片刻,总算慢慢地意识到,卫檀生他这话是真心的。
他是打心眼里没觉得自己的处理方式有任何不妥之处。
黄宜春这个时候总算明白了过来,那孔娘子那儿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你若是对宋修敏无意,就该好言拒绝她,”黄宜春苦口婆心地说,“你不拒绝她,落在那孔娘子眼里,还以为你对宋修敏存了几分心思。”
“女人都是小心眼,容不下自己的男人身边还有别人,你这不是平白地给人找气受呢?”
黄宜春心里纳闷,难不成卫檀生他是在庙里待久了,怎么连这都不明白。
卫檀生一怔。
他确实是看出了宋修敏对他有意。
但她有情无情,和他并没有任何干系。
妙有喜欢她,他对她便比旁人多两分礼遇,其余的,都不曾记挂在心上,也根本想不到要直言拒绝。
他垂落眼睫,难得沉思。
花草人畜,自始至终在他眼里并无任何区别,从前也不是没有人爱慕于他,但他都不曾放在眼里,他们爱也好恨也好,他未曾在这上面花过半分心思。
唯独翠翠。
他之前厌恶她,更多是因为她扰乱了他的心神,他的七情六欲,全系在了她一人身上。
黄宜春见他思忖了半天也没有个反应,忍不住出言问道,“那钱,你究竟是借还是不借。”
青年抬眼,“稍后,我会吩咐人封一包银子给你。”
黄宜春听了,自是喜上眉梢,千恩万谢。
等黄宜春离开后,卫檀生穿过长廊,回到了正厅。
宋修敏依然坐在桌前等着,手旁的茶基本上没动过。
瞧见他回来,宋修敏略显欢喜,但很快又按捺了下来。
卫檀生在她面前施施然地坐下,思及黄宜春方才所言,开口问道,“娘子今日过来可还有什么事?”
宋修敏一愣,“郎君这话是什么意思?”
“若无其他要事,”卫檀生道,“娘子也是时候离开了。”
宋修敏脸色遽变,“你这是赶我走?”
“我并无此意,”卫檀生道,“只是我与娘子,孤男寡女,难免落人口实。”
宋修敏看着他,怎么也没想到,不过片刻的功夫,他竟然就要下逐客令。
但看他神情,疏淡有礼,和之前并无任何分别。
宋修敏蓦地意识到,他是认真的。
他语气温和,但说出去的话,却毫无情面可言。
宋修敏面色惨白,想都没想,脱口而出,失声质问道,“卫檀生,你到底有没有心?!”
他这是在赶她走?!
昨天,他不顾情面,当着她将头面送给那孔兰,今日却又要赶她走?!
从前,都是旁人毕恭毕敬请她去家中设帐,宋修敏生平还没受到过如此奇耻大辱,气血翻腾之下,袖中的手一阵震颤。
她今日特地将那卷佛经带过来,想着当面送给他。
他……他总该意识到她的心意。
她从小到大,从没喜欢过什么人,唯独他,只唯独喜欢过他这么一人,为了他费尽心思。
他今日,竟然要赶她走?!
卫檀生平静地看了她一眼。
他自然是有心的。
“我知晓娘子的意思,但我对娘子并无他意,若是辜负了娘子你心意,我在这儿想娘子赔个不是。”
这个男人,自私虚伪之极,行事无所顾忌,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全然不会考虑到旁人的感受,亦未曾将人放在眼里。
柴鸿光显然没料到宋修敏会突然冲出来。
她面色白中泛着铁青,眼角已落下泪来。
柴鸿光愣了一愣,瞧见她这幅反应,顿时心疼如绞,来不及多想,迅速拔腿跟了上去。
“娘子。”
“娘子。”
柴鸿光道,“娘子,发生何事?”
没想到刚追上宋修敏,女人却突然转过身,眼中蕴着团冷冷的怒火,站定了狠狠地扇了他一巴掌。
“住嘴!连你也看我笑话不是?!”
“若非你昨天撺掇,我今日如何受此屈辱?”
这一掌用了女人十成十的力气,柴鸿光避让不及,被这力气带得侧过脸,脸上也迅速浮现起一个鲜明的五指印来。
宋修敏脸色红了又白,白了又红。
她今日所受的屈辱,都让他看了个一清二楚。
她如此高傲之人,在卫檀生面前颜面扫地也就罢了,怎么能允许这一个下人瞧见自己这般狼狈的模样。
她应该早看出来的,宋修敏如今怨气无处发泄,柴鸿光正好赶上来。
这贱奴一直对她有些非分之想,若非他撺掇,怎会落到今日这个地步。
想到这儿,宋修敏更觉眼眶一阵酸涩。
这么多年来,她一直是克己守礼地活着,都怪他昨日怂恿,她急于求成,昏了头才做出这种事来。
“你不过一条狗,还问起我的事来了?”
说罢,也不管柴鸿光是何反应,宋修敏咬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