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推,江舫是他们中最晚听到沙沙声的。
这样的话,一切就都对上了。
如果403教室本身,就是一张巨大的、无声的、浑然天成的血盆大口,只在深夜向造访它的人张开的话……
那么它抹杀人的顺序,就是进门的顺序。
如果他们理出的这条线索是真实可靠的,那么……
这回齐天允反应很快,兴奋得几乎跳了起来:“我们只要打乱顺序,在同样的时间点内再进一次门,不就可以解决了吗!!”
齐天允觉得自己猜得对了,语速越来越快:“没错,没错!这是对的,这一定是对的!”
“我们再次进门的话,门抹杀我们的顺序就会被打乱!”
“我们这些听到沙沙声次数少的,如果往前顶一顶,咱们几个轮流来,就算每次打乱后次数不清空,也总能熬到五天之后!”
“正好!就是这么凑巧!我和老罗怕你不让我们跟来,就提前进来了!”
他扑上去,扳住了犹在发呆的孙国境的肩膀:“老孙!咱们喝了一个多小时酒了,你还有没有听到沙沙声?啊?距离上一次听到隔了多久了?”
孙国境木呆呆的:“呃……加上下午,七八个小时了……”
齐天允一下抱紧了孙国境的脖子,语无伦次地吼道:“得救了!老孙!你得救了!你没事儿了!下一个听到沙沙声的会轮到我了!针对的也会是我!我次数还很多,我们都有救了!”
南舟:“……是这样的吗。”
但他的声音被淹没在了怒吼和欢呼声中。
他看向江舫。
江舫凑到他耳边,温热的气流吹拂到他的耳垂上,痒丝丝的:“他们的推论或许也有道理,不如……先试试看。”
……
慢慢回过味来,发现自己真的有可能逃过一劫的孙国境精神大振,开怀畅饮,喝得越发不加节制。
每喝一口,从死亡边际线上爬出来的感觉就越发清晰。
他甚至跑来给南舟敬酒。
在南舟身前站定后,孙国境二话不说,一个深躬就鞠了下去。
“我孙国境谢谢你,真的谢谢你。”孙国境说,“都在酒里了。”
他对南舟一举啤酒罐,咚咚一口灌下去了大半。
南舟叼着吸管,往里面轻轻吹泡泡。
孙国境放下啤酒罐,一抹嘴,说:“谢谢你,救了我两回。第一回就是刚刚,第二回是在宿舍里,要不是你给我解释,老子的sin值就要没了。”
南舟:“……”
但南舟没有纠正他:“嗯。”
“你sin值挺高的吧。”孙国境的舌头已经喝得大了一圈,咬字也不很清晰,“我看你不咋怕。你是个爷们儿,以前的事儿,是我孙国境做得不地道,我想交下你这个朋友……”
南舟:“……”
他飞快往后闪了一步。
他皱眉想,现在的人真轻浮。
“朋友”也是随便能当的吗?
孙国境已经喝高了,当然察觉不到南舟的躲避之意。
他虚着一双眼,发现焦距里失去了南舟的踪影。
他踉跄了两步,哈哈大笑着,继续去找他的两个好兄弟去了。
酒气实在醉人。
再加上南舟他们想验证一下,齐天允的推论是否为真,所以也没有立场。
不多时,南舟渐渐困倦起来。
眼前明亮的灯光也变成了一团团散乱的、毛茸茸的光晕。
他撑着最后一丝意识,想要找两把椅子拼起来躺一躺。
可他刚一动身,脑袋就被一只手轻摁住,引导着向一侧歪斜去,枕到了一片温热的皮肤上。
江舫低头看着他,笑道:“怎么躺到我腿上来了?”
南舟:“……”
不是我主动躺的。
好像有哪里不对。
算了。
夜半,三个有过命交情的兄弟酩酊大醉。
李银航屁股坐在地上,人趴在旁侧的椅子上,睡得安然。
南舟枕在江舫腿上,而江舫静静坐着,指尖轻轻抚摸着南舟眼下的泪痣,清醒至极地审视着周遭的一切。
孙国境醉倒在了阶梯上。
他趴在冷硬的地板上,旁边扔着十七八个空了的啤酒罐。
醺然酒气从他的呼吸中浓重地喷吐而出。
他睡得有些不舒服,扭了扭腰,抓了抓露出一截的小腹,将身体向另一侧翻去。
而就在此时。
——沙——
——沙——
——沙——
“沙沙”的细响,变成了拖长的音节。
像是指甲摁在黑板上,慢条斯理地拉动,划出长而细的锐响。
但孙国境睡得太香了。
他没有听到。
江舫自然也听不到那响在孙国境耳侧的细微之声。
在天边泛起鱼肚白时,他撑着头,给自己留了半个小时的休息时间。
一夜,就这样过去了。
罗阁是被齐天允叫醒的。
他茫然看看狂欢后狼藉一片的教室,显然还没能消化眼下的情境。
罗阁擦了擦嘴角的口水:“怎么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