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恰是满月时。
南舟的房间,蓝天白鸽的水彩窗画和一月一用的木栅,已经尽力将所有月光隔绝在外了。
即使如此,南舟还是软在床上,浑身酸痛,疯狂盗汗,腰软得使不上力气。
本来满月时,镇上所有的光魅都虚弱得起不来床,威胁性几乎算是没有。
可南舟还记得,家里有一个住在他隔壁的小谢。
因此他在入夜前,发现自己体力开始剧烈流失时,就挣扎着把门锁上了。
墙上的时钟,慢慢指向了12点的位置。
窗外月光愈发明亮炫目。
南舟不适地单手抓住坚硬的床板,指尖捏得隐隐发白失血。
此时,小谢温柔的声音突兀地在门外响起:“南舟,你在吗。”
南舟心神一动。
从刚才开始,他就没有听到任何靠近的脚步声。
……小谢,好像已经在门口站了很久。
南舟咬着被角,努力将弱势的喘息一声声咽下去。
然而,不多时,他的耳畔传来了钥匙钻入锁眼、窸窣转动的碎响。
他根本不知道小谢是怎么进来的。
在听到门咯吱一声被推开时,南舟喉头一紧,不及细想,将虚软的手腕探向枕下——
来不及抓住藏好的水果刀的刀柄,他的手腕就被一只手轻而易举地捉住了。
南舟紧抿着苍白的嘴唇,被小谢翻身压坐,轻松控制在床上。
小谢的手捂住了他的嘴,尾指恶意地一下下压着他的唇畔,像是某种居高临下的戏弄。
“太痛苦了。太孤独了,是不是?”
小谢用耳语的声音对他说话,但没有多少同情,只是享受着南舟抑制不住喘息时微微失控的表情。
“如果我是你,我早就想死了。”
南舟:“……”
有病。
你又不是我。
我什么时候想死了。
小谢俯下身来,轻声说:“我来帮你解脱啊。
”
重压骤然离身。
南舟还没来得及喘匀一口气,一样冰冷的小东西就抵住了他的腰际。
足以致死的电流,从他腰部点沸了他全身的血液。
以触电点为圆心,形成了一个类似黑洞的物质,让南舟的所有知觉、意识都向里坍缩而去。
他眼角余光里,一时间充斥着流散着的、驳彩的电光流迹。
从他的指尖钻入,从他的胸口钻出。
千分精彩,万分夺目。
倏忽间,一切热闹归于彻底的死寂。
南舟的心跳停止的同一刻,视觉里还留有现实的残象。
小谢的身影虚化了,如同花屏的电视,闪出滋啦滋啦的雪花。
小谢也有些诧异的样子,看向自己的手掌。
但下一秒,他就消失在了南舟的房间里。
而一股氧气急速涌入南舟的心脏,像是有人拿着电击器,粗暴地对他的胸口进行着反复的按压。
——那股被无可反抗的力量控制的感觉,又回来了。
——这次的结果,是强制复活。
南舟猛然从床上坐起,引发了一阵可怖的心悸头晕。
他伏在床边,大口大口喘息许久,才重新适应了氧气的涌入和身体不间歇的疼痛。
接下来,南舟向学校请了三天的假。
他去了图书馆,重新找到了和游戏相关的部分书籍,仔细重阅。
他身上疼得厉害,图书馆里也只有他一个读者,他索性摒弃了往日端正的坐姿,猫似的趴上了桌子,把书垫在了脑下,蜷起身体,一边休息,一边。
作者永无涉猎游戏领域较少。
因此在他一手构建的“新华书店”里,文学艺术的书最多。
关于游戏,也不过是几本过时的杂志,以及一本游戏发展简史而已。
南舟把能搜集到的资料通读一遍,果然察觉了某种不对劲。
——正常的游戏中,玩家才该是那个被服务的核心角色。
表现就是,副本里的boss,不管被玩家杀得怎样七零八落形容凄惨,都会随着玩家离开而结束进程。
状态重置,无事发生。
可自己呢?
除了被复活之外,他的记忆没有被清零,身上的伤口到现在也还在痛。
就好像……重置得根本不完全。
南舟来不及细想为什么自
己会如此不同。
就在他复课的第二天,小镇里又迎来了两个陌生的客人。
一个男人,带着一个可爱娇俏的小姑娘,在小镇里信步游览。
两个人看起来像是来旅游的。
小姑娘见到他时,还给他塞了一颗水果糖。
要是没有那个和他的学生差不多大的小萝莉的话,南舟根本不会放松对他们的警惕。
她让他久违地想起了自己的妹妹。
他甚至带小姑娘听了他的素描课。
两天后,在突然到来的满月夜晚,被那个小姑娘用刀从后背捅入时,南舟清晰地听到,“她”甩掉了刀上的血滴,笑嘻嘻的用一个男人的声调,对身旁的伙伴说,“时间修改器还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