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尾服刚被拽上来,连呼带喘,喉咙剧痛,直瞪着南舟,一时间?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南舟也?没有留给他呼救或是构思谎言的时间?。
他一脚踹上了燕尾服的脚尖。
燕尾服脚下一滑,整副身?躯再次被彻底抛出桥外,只有脖子上质量良好的领带被缠在南舟指尖,维系着他的一丝生机。
可?惜,那既是生机,又?是死?途。
吊桥扶手是木质的,长?期暴露在山风的梳沐之下,根本无法长?期负荷两个成年男性的全副体重。
漫漫流动的雾气,把那原本就无法窥底的深谷延展出了个无边无际的样子。
二人置身?在一片小规模的云端之上,唯一的傍身?之物,只有这座年久的老桥。
吱——
吱——
钢筋、木板和绳索彼此纠缠、摩擦。
钢筋的低鸣、木板的惨叫、绳索的□□,无数危险的悬命之音,混合着来自胸腔内部骤然拔升的心跳频率,更显得动魄惊心。
南舟的思路很简单。
这个副本中的NPC,既然有智慧,那么也?一定怕死?。
为了更好控制住燕尾服,让他保持在一个不上不下的状态,南舟的大半副身?体都越过?了栏杆,几乎是倒悬在了半空中。
人濒死?前的力量格外巨大,燕尾服风度全无,用抵死?挣命的力道,想从南舟手底争得一点生机。
但他面对的是南舟。
面对万仞深渊,他的面部肌肉都没舍得动上一下。
南舟耐心地把人挂了个半死?后,又?把人捞了回来。
他问:“还记得我刚才的问题吗?”
南舟的点把握得很准,恰好卡在燕尾服虚弱无力、而又?不至于彻底失去理智、记忆和思维的边缘。
吃了上一次的苦头,燕尾服知道,如果自己再磨磨唧唧,他又?会?被毫不留情地一脚踹下去,再吃上将近一分?钟的窒息之苦。
他的上半身?被南舟牢牢控制,以一个45度角后仰的姿态虚浮着躺在半空,浑身?上下只有一双脚的前三?分?之一可?以挨着桥板。
求生的本能让燕尾服隔着皮鞋,用脚趾徒劳地抠紧了木板。
他连呼救的空隙都不敢留给自己,
甫一恢复基本的呼吸能力,就嘶哑地吼出声来:“公爵先生……咳咳咳——的确还有话说!”
慌乱之下,时间?有限,燕尾服一面不住咳嗽,一面把自己所?知的一切事情都和盘托出。
不管那些?内容是否经公爵交代?、公爵又?是否要求他传递。
“公爵说,罗德医生不建议他做那种可?怕的手术,因为太过?危险,也?是违背伦常的,这样玷污上帝赠送给世人的礼物,必然会?招致上帝的诅咒。”
“但他是愿意为基思先生冒险的,只是怕基思先生不高兴。”
“我们公爵他从小就是这样,他很为别人着想。基思先生是他教父德洛斯先生的儿子,基思先生要求不许他做的事情,哪怕他忍着身?体的病痛,也?不会?去做——”
“他说,你肯回心转意,他真的很开?心。”
“他说,他真的很想去看鬣蜥,所?以他会?努力让自己的病好起来。”
“他说,希望能早一点和牧师先生见面……”
伴随着燕尾服语无伦次的一通告白,南舟有些?困惑地皱起了眉头。
他听得出来,这位世袭的小公爵,很可?能是和年轻的牧师一起在这乡间?长?大。
他们关系笃厚,非比寻常。
他们是朋友,能够为对方?去死?。
所?以,为了朋友能活,基思会?做些?什么?
为了自己能活,这位擅长?“为别人着想”的公爵先生,又?会?有什么动作?
听燕尾服的意思,公爵是打算做手术,好治疗自己的脑疾。
“危险”。
“可?怕”。
“违背伦常”……
能同时满足这些?形容词的手术……
南舟想,难道公爵打算做换脑手术,一劳永逸,彻底解决他的脑袋问题?
而大脑的原材料就是他的队员们?
可?为什么公爵会?突然提出要那位“罗德医生”给自己做手术?
南舟一路溯源,大致勾勒出了剧情的走向。
在他们进入副本的第四天,公爵病发,没能成功送信。
得知公爵病况恶化,心怀阴谋的基思故技重施,想要把南舟一人叫到办公室里去,目的未知,但必然不会?是什么好事。
既然是基思想要动手,那南舟除
了动手反制,再没有更合理的应对之法了。
于是,南舟控制了基思。
大家?开?始着手搜索教堂。
那间?尘封着黑暗的阁楼,自然而然被他们这群外来者?打开?。
而班杭带着油灯、登上阁楼,为远在西岸的公爵释放了某种信号。
南舟想,恐怕公爵和牧师之前达成过?某种约定。
牧师封起了这间?唯一能和公爵城堡遥向对望的阁楼,试图为公爵寻找治病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