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柏正在门口,看到尹羲就想和她再说几句,南宫星儿听见了点动静,便堵气大声喊他:“大哥!你在干什么?你什么脏的臭的都放我屋里来,我都这样了,你还欺负我!”
南宫柏不由得难堪,对尹羲说:“羲儿先回去吧,谢谢你的好意了。”
说着,南宫柏又进屋去瞧妹子,尹羲出了客栈内院,到了外堂用餐的地方,就见李煊坐在那里。
他冲她生硬地招了一下手,尹羲觉得这是把她当小狗了,翻个白眼,直接出了客栈。
李煊拿着折扇重重敲了敲桌子,从桌子上站了起来。
李煊跟了她一条街,也不好意思跟紧了,可是因为离得远了,她一个转弯,他跟上去后就不见她的身影。
李煊前后左右看看,又施轻功到了街旁的屋顶,他正要观测,就见底下有个丫头招呼巡街的捕快,指着他说:“官差大哥!看!飞天大盗!快抓住他呀!”
捕头仰头一看,不禁抄出家伙,喊道:“好贼子!你快下来!”
李煊差点气过背去,飞身下来,捕头让兄弟们将他围起来,李煊才从怀中一摸,掏出一块金牌。
捕头一看那金块样式,才忙跪了下来:“小人参见上官,不知上官正在办差,小人多有冒犯,小人罪该万死。”
李煊说:“忙你们的吧。”
几个官差忙作鸟兽散。尹羲本来倚在墙角吃梨看戏,看他轻松开挂化解,老大没趣,轻轻摇了摇头。
李煊沉着脸,走近几步:“你叫你,你干嘛跑?”
尹羲歪了歪脑袋:“你叫你的,我跑我的,咋滴了?”
李煊深呼吸,说服自己,不要跟她吵,她就是一个不走寻常路的恶女,这是她的本色。
“我找你有事儿。”
“你不会是来忽悠我跟你们一起干吧?你和张昭要是合起伙来辅佐我称帝当女皇,我都没有什么兴趣,那你觉得我会有兴趣去辅佐你们主公吗?你都已经当了祁国公了,还要从龙之功,还想当王爷吗?”
李煊眼睛阴森森地看着她,握紧拳头,说服自己忍住脾气,否则没有办法和她交流。他深吸一口气,才从袖中取了一张纸递给她。
“啥?”
李煊说:“你……你母亲的户籍,身契我烧了。别再住福乐院了,你母亲住了半辈子了,带她过一过不一样的生活吧。”
尹羲沉默了,看着那张纸愣了许久,说:“你……你武功高、又有爵位,也要去群芳院赎人吗?”
“我让下属办的,我怎么能去那样的地方……”
李煊因为小时候的噩梦对“男/男之事”和“男/女之事”都十分忌讳,当然不会去妓/院。
但是李煊少年时喜欢对少女说些轻薄的话,挑动她们芳心大乱。他潜意识里想凭借这些证明自己是个招女人喜欢的纯爷们,而不是被压在身下的象姑或兔儿爷。但是他这些阴暗隐讳的心理是不会被外人知道的。
李煊又说:“我也没有别的意思。”
尹羲却笑道:“我是说,你为什么不仗着武功和地位,将群芳院砸了,为什么还要花钱赎呢?”
“花钱赎是最简单的方法,砸了群芳院,他们总不会就此作罢。”
“你还怕他们吗?”
“不是怕……”
“那是什么?”
李煊也说不清是为什么,只是但凡他想起这件事,就天生认为该这么解决。
尹羲却说:“我的母亲是小时候被家里的恶仆害了,才被人贩子抱走,人贩子将她卖到了群芳院。我是问你,人贩子拐卖人口是符合大晋律例吗?”
李煊回道:“当然不符合大晋律例。”
“如果不符合大晋律例,我们为什么要承认这笔买卖?你的观念里就是承认恶人害了善良的人后的现状,觉得恶人拿走当初的卖身银子是合理的,现在像我娘一样的人还要自己再出银子赎自己的身。”
李煊不由得细思这事的逻辑,也觉得有问题,可是这种事在大晋江山之下不知有多少。
“不承认,又能怎么样?”
尹羲淡笑道:“将来,如果你的主公得了天下,你和张昭都是朝廷重臣,你们就没有想过怎么解决这一件不合理的事吗?”
李煊确实没有想过,他们这些怀着王图霸业的梦的人想要的是权势,极少能站在苦难的百姓的角度思考。
“那你有什么高见?”
“这是最基础的,就算是抄作业都行。汉光武帝时先后九次下诏释放奴婢,鼓励生产,滋生人丁。让皇上释放被非法拐卖到贱籍的人口,编户人丁不就多了吗?人贩子和老鸨将人口的红利夺走了,皇上和朝廷的赋税就少了。”
能集结更多的力量打击人口买卖,都是好事。
李煊眼睛一亮,倒想起在史书上看到过,点了点头:“你居然想得这么远,我得仔细琢磨琢磨,再上奏皇上。”
尹羲折起尹昭云的户籍,说:“行,哪日你们朝廷刑部要是海捕人贩子,我可以赚点跑腿费。功劳归你,钱归我。”
效忠他们的主公,尹羲对此没有什么兴趣,但是如果将来要打击人贩子,她可以和他们官门中人深度合作。
李煊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