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一天中午,一辆青帘马车悄悄来到了蔡家门口。
时蔡娘子正在跟青豆一起做衣服,红豆的两件衣服她自个做好了,但是青豆的衣服还没来得及做,他们打算在搬家之前将衣服的事情搞定。
听到敲门声,她放下针线,出去开了门。
见到外面的人,她一愣。
说实话,蔡娘子之前在村里见过县丞公子,当时只是远远看过一眼,并没近距离交流,但也深深记住了他的样子,此时他就站在眼前,整个面容飞速在她眼前放大——
眼窝凹陷,泛着乌青,身材松松垮垮,脚下无力。
她垂下眼帘,顺道压住了眼底的万千鄙夷。
这种掏空身子的典型特征,她早已经见过无数次,这个县丞公子,果然不是什么好鸟。
“是蔡家娘子吧,县丞乃小生家父,小生今日特来拜访。”他拱起手,看起来倒是一副斯文模样。
蔡娘子耷拉下眼角,似笑非笑,“不知公子过来所为何事,我好似不记得同您有什么亲戚关系。”
县丞公子一脸深情,“小生今日特来探望红豆姑娘。”
这样明目张胆,肆意妄为,就是凭仗蔡家不能将他怎么地。
蔡娘子气得险些厥过去,当下冷冷道:“公子还请慎言,我家红豆同您非亲非故,请您注意与我家红豆保持距离。”
“蔡娘子,您知道,小生仰慕红豆姑娘已许久。”
县丞公子依旧一副没脸没皮的模样。
蔡娘子冷笑:“哦?所以公子欲要娶我家红豆为妻?”
“这个……您……”
“我记得,公子家里已娶正妻,还是说您打算休了您夫人再来求娶我家红豆?”
“自是不可能,但我对……”
“既然不可能,公子何需过来,”蔡娘子冷笑着打断他的话,一字一句道,“我家红豆只做正妻。”
县丞公子和煦的脸庞顿时拉了下来,沉默了好一会,他扯扯嘴角,问:“红豆人呢?”
蔡娘子的脸色更不好了,“公子请慎言,一口一个红豆,不知道的,还以为您跟我们家有多亲的关系呢,但我们只是下地的泥腿子,实在配不上您这官家公子……我家红豆,前几天病了,这不,我家当家的刚带着她出外看病去了。”
县丞公子自动过滤蔡娘子前面的话,听到后面,他皱了皱眉头,“看病去了?什么时候走的?去哪儿了?”
“走了好几天了,至于去哪儿,天南海北,哪里能看就去哪里呗。”说罢,她扭身准备进院子,关门,“没什么事,咱就关门进屋了,您请便吧。”
县丞公子突然前踏一步,阴阴地看着她,道:“我尊称您一句蔡家娘子,全因我现在对红豆上心,”
他嗤笑一声,“蔡家娘子,红豆的事儿,我已经全都知道了,实话跟您说一句,我不嫌弃,将来等孩子生下来,我还会给他找户好人家,让他平安长大,如若不然……”
“嘭!”蔡娘子直接在他跟前关上了门,“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好走,不送。”
县丞公子也不恼,只淡淡道:“给您几天时间,好好考虑考虑。”
他带着小厮走了,也没出村,就在村子里逛了逛,顺带打听红豆的事,听到大家伙都说红豆跟着蔡老三出去看病了,他眉宇不觉一拧。
看来,蔡娘子没骗他,蔡红豆果真没在家,只是不知,到底是出去看病了,还是在躲着他。
县丞公子走后,当天晚上,蔡娘子没进山,又等了两天,确定周边没有县丞公子的人,才摸着黑上了山。
她将此事同蔡老三说了,而蔡老三却回馈了她一个更严重的问题。
红豆的肚子越来越大了,眼看着就要遮不住了。
蔡娘子急得直坐不住,“那怎么办,怎么办!”
蔡老三叹气,事到如今,难道他们只能当案板上任人宰割的鱼不成?
他说:“我现在只怕,他将红豆怀孕的事传出去,这样子,咱们没办法搬家,将来红豆生了孩子也不能回村了。”
别看村民现在看起来都很和善,但是轮到这种婚前怀孕的丑事,他们的嘴脸会立即变丑恶。
蔡娘子失魂落魄坐在位子上,“那如何是好。”
蔡红豆悄悄地转身离开了。
走到外面,冷风一吹,一直憋在眼底的泪水立即流了下来,她默默蹲下身,将头埋入膝盖里面,肩膀无声地抖动。
不知过了多久,她抬起头,从身上掏出黑匣子,这段时间,她一直随身携带着黑匣子,每天总要试探着打一两次,可是,这么长时间,一次也没有打通过。
这次也是,她按下那个圆点,放到耳边,屏住呼吸,静等着。
过了会,她失望地拿到一旁——
又没打通。
蔡红豆捧着手里的黑匣子,愣愣出神。
她抬起头,望向高远而辽阔的星空,那里繁星明亮,浩瀚无穷,人坐在下面,仿佛一只卑微不可见的蚂蚁。
她眨眨眼,眼里满是纯切的哀求与思念。
随遇安,你保佑家里都好好的好不好?
保佑这件事顺利度过。
保佑孩子平安产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