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上, 两个男子并肩而走,天幕愈加低沉, 黑不隆冬,好似下一刻黑暗就能将整个天地掩埋住。
眼看前面就是崔府大门, 崔蔚然看向他,“殿下, 要来府里坐坐吗?”
相益彰盯着前方, 正在出神, 就没听到他的话, 崔蔚然这才发觉太子殿下走神了,他愣了下, 再次开口:“殿下,要来府里坐坐吗?”
相益彰慢慢转头, 盯着崔蔚然清隽的脸庞,许久,他突然道:“你喜欢那位段家娘子?”
崔蔚然一愣, 片刻,啼笑皆非,他挑挑眉梢, 问:“殿下怎会问这个问题?”
相益彰盯着他, 巍然不动,“难道孤说错了?”
崔蔚然顿住, 想了想, 说:“臣的确对那位段小娘子有好感, 臣想,她一定是位好母亲。”
目光微动,相益彰挑眉看他,“你单纯因她是位好母亲所以才……”
“这只是一方面,这段时间同那位段小娘子相处,臣确实对那位段小娘子产生了好感。”
一片沉寂,晚风从街角卷着卷刮过来,扬起太子明黄色的衣角,他盯着他,神色莫测,不知过了多久,他轻轻移开目光,平静道:“既然如此,好好对她吧。”
说完,他背着手,转身缓缓走开了。
崔蔚然盯着他寂寥的背影,一时回不过神来,殿下这话,为何无端端听出点交托的意思。
这几日,段新钰与崔家姑娘走得极近,段大人自然看在眼里,这日晚饭过后,还好奇地问起这事,“没想到,你居然与崔府姑娘更为合得来?”
段新钰眨眨眼,咽下嘴里的茶,老实道:“确实,我更喜欢慧姐儿的性子。”
段大人清风明月地拿起橘子,就连剥橘子皮都那么优美文雅,闻言他看她一眼,笑:“虽然崔府那个冥顽不化的老古板比较无趣,但崔府家教还不错,你可以同那位崔姑娘往来。”
老古板?
段夫人嗔他一眼,跟段新钰解释道:“慧姐儿父亲比较严肃,你父亲自诩平易近人,于是跟慧姐儿父亲有些合不来。”
段新钰无奈,她发现她这位亲爹不仅爱看话本,还十分自恋。
“对了,半月后是诚懿侯府老太太的五十六岁大寿,你将寿礼准备好了吗?”段修瀚问段夫人。
段夫人:“已经准备好了。”
“钰儿呢?”
“我也准备好了。”段新钰回答,两月前母亲已将章老太太过寿的事情同她说了,那时她就开始准备寿礼,准备的东西不多也不少,不过分亲近也不过分疏远。
乃是一条亲手做的抹额和一盆青玉万年松。
既显段府与诚懿侯府亲近,又没有夺了诚懿侯府小辈的光芒。
“嗯,那就行。”段修瀚满意颔首。
转眼间,半个月过去,到了诚懿侯府老太太大寿这天。
段夫人领着段新钰早去了会,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段新钰不用帮忙,她就负责看好瑞哥儿就行。
“段小娘子。”李婉若领着宁哥儿走过来,笑道,“近日怎么没见到你?”
段新钰笑着回答:“天儿太热了,懒得出来。”
“的确,我也待在我的院子里,鲜少出来。”她撒了手,让宁哥儿和瑞哥儿一起去玩。
两人站在一边,边看他们玩耍边闲聊天,李婉若说到自己最新得到的一个新花样,“过会儿让你看看,绣到帕子上格外好看。”
“好呀。”
两人聊着聊着,突然,宁哥儿哭了起来。
两人心里一惊,忙快步上前,将他们分开,李婉若哄着他,“怎么了,宁哥儿?”
宁哥儿抹着眼泪,呜呜咽咽,伸出小胖指头,指向瑞哥儿,结果没等他说出口,圆圆一把埋入段新钰的怀里,死死握住脖子上的金锁,率先说道:“不给他!”
这时候,宁哥儿呜咽的声音才传过来,“金锁,呜呜,想要金锁。”
李婉若愕然地偏过头,看向瑞哥儿脖子上的金锁,那只金锁并不大,但看着十分精致,最关键,看起来还有点眼熟,李婉若陡然眯起眼,问:“请问段小娘子,这枚金锁在哪家买的?”
段新钰抱住瑞哥儿,给他擦去眼角的泪珠,哄道:“不给,放心,不给啊,别哭了。”而后,她才回道,“这是一长辈赠送的,实在不方便将它送与他人。”
李婉若亦垂着头给宁哥儿擦泪水,头发搭下来,叫人看不清她的脸色,只能听到她的声音闷闷地传来,“长辈?想来他很喜欢瑞哥儿吧?”
段新钰没觉察出什么,只笑道:“不过一普通见面礼,圆圆这孩子淘气。”
过了会,李婉若又慢慢抬起头,她面容疏淡,嘴角轻轻绷起,不知是不是段新钰的错觉,总觉得李婉若看她的眼神居然有些阴冷,段新钰一愣,刚想说什么,那边突然过来两个人,打断了她们。
“段姐姐。”
“小姨。”
随之响起的还有两道呼声。
段新钰转过身,看见来人,眼睛顿时亮起,嘴角的笑容比之前真切多了,“慧姐儿,小羊。”
小羊猛然挣脱崔慧仪的手,“哒哒”跑过来抱住她,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