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峥果真是下过地方历练的好官。
善于耕耘。
将泥地润湿了,才慢慢开垦。
一锄一锄,慢,但是重。
每一锄头下去,都让泥地松软几分。
每一锄头出来,都带出几分润泽。
渐入佳境后,锄头便越来越快,越来越重。
二月寒意料峭,耕地的谢峥却浑身汗湿,落在地里,将泥地润得愈发泥泞。
最后一记重锄,直接将种子送入松软泥田。
祝圆拼命喘息。
还没回过魂来,谢峥又再次提锄上阵。
祝圆:……
要死了!!
***
谢峥听到外头低声叫唤,瞬间清醒过来。
侧头看了眼酣然熟睡的祝圆,他有些懊恼。
他昨晚有点过了……
按制,皇子成亲第二日,他跟祝圆都要进宫拜见皇帝皇后。先皇后已逝,改为拜见淑妃。
丫头今天上午估计够呛。
他拧着眉走出拔步床,将床帐掩好,再捡了脚踏上的裤子套上身,才让人进来。
抱着大衣服的安福、安瑞当先进来,徐嬷嬷几人低垂着头跟随在后。
谢峥眉头皱得更紧了,看了眼掩得严严实实的床帐,率先往外走。
“主子。”安福着急,“该更衣了。”
谢峥脚步不停,直接走到碧纱橱那边,回头:“过来。”
安福怔了怔,安瑞却瞬间意会,快步过去,目不斜视地给他套内衫。
另一头,徐嬷嬷掀开床帐,入目便是祝圆那搭在锦被上……斑驳的胳膊,以及挥散不去的浓重味道。
她顿了顿,才轻声唤道:“姑、王妃,该起了。”
祝圆纹丝不动,好梦正酣。
徐嬷嬷无法,只能上手推她。
又推又喊了好几遍,祝圆才艰难得睁开眼:“嬷嬷,我还想睡……”
“王妃,可不能睡了,待会得进宫了。”
祝圆:……
瞬间惊醒过来。
祝圆忙不迭要爬起来:“到时——哎哟!”她的腿、她的腰、她的背!
徐嬷嬷忍俊,忙不迭扶她:“慢着点,奴婢扶您。”
祝圆这会儿想起自己还光溜溜的呢,当即掩着被子,干笑道:“内衣留下,我自己穿。”
徐嬷嬷伺候她几年了,自然知道她性子,将
臂弯里搭着衣物放在床边,不放心道:“真不需要奴婢帮忙吗?”
祝圆连连摆手,然后看到自己胳膊上的印子,瞬间缩回被子里。
徐嬷嬷忍笑退出来,顺手将床帐扯好。
祝圆忙不迭将衣服拽过来,掀开被子——
谢狗蛋属狗的吗?!怎么咬她一身的印子?
祝圆怒气冲冲,咬牙将内衣亵裤穿上,再让徐嬷嬷将内衫送进来,自己套了衣服裹严实了,才敢出帐子。
谷雨夏至当即接手帮她穿衣,徐嬷嬷则挂起床帐,收拾床铺,及那块染血的布巾。
祝圆羞窘得不行,扭过头当做没看到。
在几人伺候下艰难地梳洗打扮完毕,最后套上最后的大衣服,祝圆才走出外间。
谢峥已经收拾妥当坐在那儿等着她。
徐嬷嬷还让厨房备了不腻口的小糕点——可不敢喝粥水,待会走礼过程若是要方便,那才叫糟糕。
俩人胡乱塞了些糕点填填肚子,便出门了。
王妃车架舒服得很,祝圆还趁机打了个盹。
然后便是进宫面圣,得了些祝福语,再转道昭纯宫,只说了几句话,淑妃娘娘便非常体贴地让他们回去歇着。
那句“回去歇着吧”听得祝圆脸都要烧起来了。
整个上午,她半个眼神都没给谢峥。
熬了大半宿,又在宫里绕了一圈,回程路上,她直接在车里睡着了。
回到王府,徐嬷嬷正想叫醒她,谢峥掀帘进来。
“王——”
谢峥摆手,越过她,抱起熟睡的祝圆,径自离开。
徐嬷嬷忙不迭追上去。
谢峥没有回眠云居,直接将人抱进慎思堂。
这些别说徐嬷嬷了,连安福等人都傻眼了。
谢峥没管他们,将人放到自己床上,让徐嬷嬷给其解大衣裳,转头低声吩咐安福:“让他们把王妃的东西挪过来。”
不是捡几件得用的,也不是日常要用的,而是“王妃的东西”。这是要将王妃安置在这边?
安福张了张口:“主子,这、这……于礼不合。”
谢峥眼神一扫。
“……是,奴才这就去办。”
于是,祝圆饥肠辘辘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私人大屋子、私人大庭院没了。
除了大家具,她的东西都已经归置在慎思堂各处
了。
虽然,王爷院落里的泡澡池又大又舒服,院子更大,房间更大更多……
祝圆还是极为不爽。
“于礼不合,王爷。”她板着脸朝谢峥道,“臣妾还是回自己的院子吧。”以后若是情淡爱衰,难不成还要她自己灰溜溜搬出去吗?
还不如一开始就自己住着,有什么事也能眼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