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风陵有君(1 / 3)

() ……风陵云中君封如故被退婚了。

文始门的文三小姐已经把自己往房梁上挂了三回,显然是动真格的。

文夫人抱着气若游丝的女儿,心疼得泪光涟涟,早先对女儿任性的怒骂呵斥,全部化成了对丈夫的声声哀求:“这门亲事我们不结了,不结了!”

文润津道长有些犹豫。

文夫人哭求:“是慎儿性命重要,还是与风陵的亲事重要?”

文道长老来得女,自是不忍女儿因为姻缘之事玉殒香消,只得硬着头皮,点下了这个头。

要通知风陵是肯定的,但通知谁,却是个大问题。

众所周知,自魔道二十六年前全盘覆灭之后,世间正统道门有三,分为二山一川:风陵山、丹阳峰,应天川。三门并立,如参天合抱之木。

其下则是如雨后春笋般冒出的小门派。

说白了,文始门就是巨木下的一头春笋。

更何况,现如今的风陵三君,个个不是省油的灯。

三君排行第三的燕江南,以女子之身,得“江南先生”之号,自是非比寻常。一手医,一手毒,皆使得出神入化,手持药秤,白衣飒踏,却白生了一张温婉面孔,脾气火爆至极,动不动便纵她养的松鼠咬人。

与她性情截然相反的,是在三君中排行第一的山主,端容君常伯宁。

人都说此人佛性甚足,更该去修佛道,身秀仿佛菩提树,心净宛如琉璃光,是人人称道的佛心君子。

但据文润津所见所知,绝非如此。

至于那封如故……不提也罢。

文润津上次见他,还是十年前,文家长子被他从死地救出时。

被封如故一同救出的还有百余名各家道门精英弟子,或伤或虚,但都精神尚可。

每个人都说,没有封如故,他们十死无生。

彼时,封如故重伤濒死,被常伯宁背出时,指尖往下一滴滴落血,染透了常伯宁披在他身上的白衣。

没几个人以为封如故能活,连灵牌都备好了。

但其师逍遥君徐行之,爱徒如子之名蜚声于外,穷尽一切手段,硬是将封如故救了回来。

各道门只得纷纷砸掉灵牌,换上了长生牌位,日夜供奉。

倘若没有封如故,这一代道门的精英子弟恐怕要去十之七八。

文润津曾持重礼,登上风陵山门,想酬谢深恩,却被谢绝在外。

从那之后,封如故便在风陵山辟了一处居所,名唤“静水流深”,在内养伤静修,整整十年,未曾下山半步。

如今女儿成年,正是窈窕待嫁之期,文润津借着这段缘分,本想成就一段佳话,与风陵再加深一层关系……

文润津心中连连叹息,带了风陵才送来半日的聘书,亲自登上了风陵山。

三君之中,选来选去,还是先把消息知会常伯宁最为妥当。

听到消息时,常伯宁正在青竹殿后的花园浇他的花。

听明白文道长来意后,他浇花的手停了。

常伯宁拎着小花壶,回过身来,言语中有些诧异:“为何呢?”

单看外表,常伯宁是谪仙白鹿一样的人。

非是出席东皇祭礼、天榜之比一类的重要场合,他极少戴冠冕,要么用发带将长发简单斜绑,要么散发,择出一条单辫结成麻花状,温驯地搭在右肩上。

因为眼睛天生畏光,常伯宁眼前时常覆挂一层透明眼纱。

他说话时,一阵风过,眼纱迎风飘摇。

文润津不觉凝噎。

端容君儒雅异常,说话声音也不高,轻声细语的,可看不清眼纱下的眼神,文润津也不敢轻易去猜他的心思。

常伯宁微微歪头。

他只是想问个缘由,没想到文道长会这般噤若寒蝉。

他有点头疼,索性把壶放下:“为何?”

文润津抢先认错道:“是小女慎儿骄横无理。”

这话说得倒有几分真心。

文润津确实觉得,是文慎儿太不识大体了。

前些日子,风陵突然传出音讯,说是云中君封如故想求一个道侣双·修。

不论他年纪轻轻便得“君”号的地位,也不论各道门欠他的天大人情,云中君的天赋与道行谁人不晓,道门中人只要与他双修,不论男女,都于修行有大大的裨益。

虽说公开征集道侣一事,听起来实在匪夷所思,但既是封如故做出来,那便也没什么好惊讶的了。

各家都请了冰人登门,送上适龄女子画像,夸得天花乱坠。

封如故收了画像,择来择去,择定了文慎儿。

二人生辰八字契合,家中尊长又赞同,于是,自然而然,好事将成。

谁想,万事俱备,却在文慎儿这里出了岔子。

文慎儿年方十八,又生来美貌,心高气傲,父母不经她允准,取了她的画像去给别人品头论足,她怎受得了这等侮辱?

她气冲冲上了风陵的“静水流深”,要见封如故讨个说法。

结果,她等了足足两个时辰,砸了一套茶盏,甚至按剑闯入了卧房。

眼见到封如故在内间酣然安睡,文慎儿只觉自己被大大轻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