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清者自清(2 / 3)

净严是怕了如一了,急道:“他要是还打算留在寒山寺,该怎么办?”

净远方丈道:“那便留下嘛。如一是个有点凶的好孩子,他的心很软,只是不肯示于人前罢了。”

净严还想要说服净远方丈:“方丈,您——”

净远方丈索性背过身去,孩子气地晃着脑袋道:“听不见,听不见。”

净严:“……”

他深深叹了一口气。

罢了罢了,阿弥陀佛。

……

如一把头发重新绑好,对着临近的一条溪流照影,发现长发着实与僧袍不相配,自己这副尊容,与寺规不合,难免给那些俗家弟子做了坏榜样。

思及此,他寻了个僻静处,换下僧袍,穿了一身宽松的便衣,随后便往自己那清净远人的僧舍走去,边走边想,封如故这么被娇惯坏了的人,到了寒山寺,定是吵着要尝斋菜的。

自己绝不纵容他,做两三道拿手简单的斋菜便是,别的要求,他一概不会满足的。

这样想着,他转过一片花丛,却站住了脚步。

……他看到了抱着猫的封如故,以及他面前玄衣佩剑、目光中隐含怒意的小公子。

……

封如故头发上挂着两三片草叶,脸颊微汗,方才弯腰唤着“咪咪咪”时,头发被一片灌木刮下了一丝来,垂在了鬓边。

相比挺括精神、衣衫洁净的柳元穹,他的仪容堪称凌乱。

但封如故一点都不曾自惭形秽。

自己即使一无所有,有脸如此,也还是胜了。

封如故抱着小灰猫,落落大方地对他打了个招呼:“多谢,无恙。”

说罢,封如故想一想,也没有旁的寒暄的话要同他说了,掂一掂怀中小猫,生怕它挑了个空隙又跑了,转身欲走。

柳元穹在后凉凉道:“云中君贵人多忘事,怕是不记得我是谁了吧?”

封如故奇怪地回过头来:“你不是柳元穹吗?”

“我还以为云中君会装傻呢。”

柳元穹笑了,露出一口白森森的漂亮牙齿。

他往前跨了一步:“既然云中君恰好也来了寺中,不如去给我兄长上个香吧?”

这句话提醒了封如故,叫他恍然大悟了:“啊。七日讲经,是为了……”

柳元穹点一点头:“家兄的祈福之事,便在寒山寺。”

封如故哦了一声:“那很好。祝早登极乐,驾鹤西游,早日投胎。”

柳元穹:“……”

在旁听着的如一:“……”

封如故抱着猫又要走,柳元穹闪到他身前,横剑拦住他,口气不怎么好了:“……站住!”

封如故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你拿着这根烧火棍在我面前捅咕什么呢?”

察觉到封如故嘲弄的眼神,柳元穹本能一惧,将剑收回三分。

在封如故面前弄剑,确有班门弄斧之嫌。

尽管道门再不喜封如故的存在,也不得不捏着鼻子认下这个事实。

在意识到自己的规避和退缩后,柳元穹心火又起,一张小脸冷得能刮下一层霜来:“当年之事,你莫要装傻。”

“我从不装傻。”封如故自傲道,“我聪明着呢。”

柳元穹多年心里都烧着一把暗火,不得释放,如今见了封如故,满以为他会有所愧悔,离开也是因为不敢面对,孰料对上他的正脸,他竟真是一脸的无所谓,就连他怀中的小猫也是一样的神气,斜着眼睛看他,看得人心中无名火骤起三丈。

柳元穹冷笑连连:“既不是装傻,那便是冷血无情了,竟连我兄长因你而死也能忘却,这些年来,你背负我兄长的性命,夜间如何能安枕,午夜梦回,就不曾感到一丝一毫愧疚?”

封如故奇道:“你太看得起你兄长了吧?他是因丁酉而死,我安不安枕,与他何干?”

柳元穹恨道:“我兄长一时言语之失,不过是冒犯了你,你便见死不救!你明明可以……”

封如故坦然无比:“你说得对极了,我明明可以。但我偏不。”

柳元穹险些被封如故当场气死,薄面涨得发了红,连说了五六个“好”字,手已握上剑鞘,正要发难,一只手就合了上来,搭在了他急于拔剑的手背上,并不用力,只是虚虚握着:“佛门之地,祈福之日,柳二公子要舞刀弄枪,我不拦着,只是——”

说着,封如故贴近他,压低声音问道:“你凭什么这么对我?”

柳元穹怒意勃发:“我兄长——”

“我不说你兄长。只说你。”

封如故眼尾略翘,嘴唇偏薄,鼻尖上还有一点小痣,这样的五官组合起来,无论做出怎样的表情,都自带一段明艳光辉。

但他出口的话,却叫如一和柳元穹都颤了一颤:“……你还欠我三块肉呢。”

如一心脏猛地一抽。

之前,见到封如故莲花纹身下的丛丛伤疤时,如一以为这是他落入“遗世”时,以丁酉为首的魔道所做下的恶业。

封如故既不愿解释,他也不再深想下去。

但如今,听懂了封如故话中之意后,如一一颗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突然捏了一把,疼得他微微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