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的天气算不上好, 虽然已经到了春天,但是阴雨连天,怎么也不见好,因为这些,就是寻常香火鼎盛的慈恩寺也没有几个香客过来。不过这些都与沐沣关系不大, 主要是不管外面天气如何,他现在都很少出房,日常中他就是读经看书其他什么都干不得, 因为是他的身子现在已经很是不好, 根本受不得半分凉气儿。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了多半个月, 就是寻常百姓都已经心生烦躁,出去不行、干活不行、样样不行,心里怎么能痛快得了。沐沣倒是没有感觉多无聊, 就算外面天气顶好, 他每日也就能去后山走走, 最多不超过一刻钟, 上次下山还是去山下陈恪那里做客, 转眼都已经过去了大半年,所以每日都如此的话,这大半月就没有这么难以忍受了。
天渐渐好起来之后,前寺又开始重新变得热闹起来,响起一阵阵人声, 不过后院还是一如既往的安静。
每日晨起, 沐沣就拿着本经书, 坐在浴桶里泡药浴,虽然知道‘花离’已经不可解,但是能活一日是一日,所以沐沣的日常还要再加上喝不完些汤药,泡不完的药浴,这本是令人煎熬绝望的事情,但是因为他五感受损,根本感觉不到这里面的痛苦,所以之于他也不是这么令人难以接受,而且再难受的事情都已经接受了,哪还在乎这些。
不过说起来,这里面最心大的也就是沐沣本人了,因为感受不到痛苦,所以就是喝再苦的汤药,他都能面不改色,有时候还能品味品味,所以药浴时就算是被烫的再难受,他也稳如泰山,动都不动,他自己如此,他身边伺候的人却是个个都担心的不行,但是还不能说什么,只能把担心放进肚子里不为外人道,但是在伺候上更是精细了。
沐沣自然能感受到身边人的变化,但是没有说什么,他现在完全能想的开,主要是他在这个世上还有放心不下的人,所以就算是日子再不如意看,他也不觉的这样的日子苦。其实万事都是如此,当你安然接受了一件关乎性命的大事之后,其他后续事件你都不会觉得惊慌。
对于自己的身子,沐沣心里也有底,所以当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身上没有力气、甚至连站起来都费劲儿的时候,他也没有多惊慌,更没有嚷的人尽皆知,只是默默接受了。身边的雀等禁卫没多时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事儿,但是谁都没有说什么,平常时候的一切还是照常一样,但是一个个的情绪到底是不一样了。
半晌,沐沣从药浴桶中出来,稍微用清水擦拭一番,就出了房门,抬头看看远处的翠山,充满盎然,他已经在慈恩寺待了两年多,这样的春色还是第一朝得见,因为雨后的原因,总觉的洗涤出了一个新春,闭闭眼,似乎就能闻到草绿和花香的味道。
沐沣站在门口看了看,觉得这样的景色也着实新奇,连带着他的心情也好了许多,唇角不自觉勾起,因为这两年不间断修习佛法的原因,沐沣圣上多了一份儒雅和慈悲,在春日温暖又不刺眼的阳光衬托下,他的整个气质都是温暖的。虽然脸上的瘦削和手腕上露出的青筋让人很是惋惜,但是眼睛里透露出来的沉静和释然倒能让人迅速静下来。
沐沣站了一会儿,身上就被披上了有些分量的厚披风,“主子,外面有风,回房吧,”雀的声音接踵而至。
沐沣指间贪恋的抓了抓温和的阳光,想也知道只是徒劳,回头冲雀点点头,“好。”
沐沣又回到了他经常待的房间,几个大书架上的经书已经被他看得差不多了,在其中他也悟出了不少心得,但是总归他成不了六根清净的人,这些经书终归只能带给他一时的平静。“阿澈这一趟出去还顺利吗?”沐沣问道,沐澈被父皇派慰问南靖将士,因着以后阿澈也想过去历练的,所以这不大不小的公务也算是重要,作为兄长,沐澈出发之后,沐沣每日都要问上一问,就怕中间出了什么差错。
“是,四爷日前已经到了南靖,路上比较顺利,忠亲王那边并没有设防。南靖那边将领并没有站队,并不是忠亲王和仁亲王的人,所以主子不用太担心。”雀回道。
沐沣看着雀把话说完,点了点头,这样也好,老三那边越晚发现越好,毕竟虽然老三脑子在那摆着,根本不足为据,但是袁坤可是不能小觑,不过考虑到势力分布,南靖确实是个好去处。
“还有一事,顾少现在就在陈首辅府上,没有进京,顾阁老和夫人都过来看了他。知道您在这边,顾少肯定是要来拜访您的。”雀说着最近发生的事情,虽然顾少一行人的行动极其隐秘,但是为了保护主子,慈恩山附近都是影卫,顾少去陈首辅府上怎么也瞒不住他们。
沐沣点了点头,心情也好了几分,能见固然是好,趁着还能分得清谁是谁。
上午雀刚刚与沐沣说过此事,下午的时候,顾启珪就过来了,应验的很。
“主子,顾少过来拜访您了,”门外面想起了雀的声音。
沐沣放下手里的经书,费了些劲儿才坐了起来,平复了口中的喘息,才应声:“让他进来吧。”
不一会儿,在雀的带领之下,顾启珪进了门,“二爷,”顾启珪行礼。
“不是说叫阿兄的吗?怎么现在不想认了,”沐沣笑着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