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林寂然,只有细叶繁枝中阵阵风响声。
小小梦中睁眼,只觉得林间一切都叫她无比舒畅,一花一石,一草一木尽数在她脑海中。
眼睛一转便能看向远处,隐隐看着林中有一点火光,走到近前时,听见马声人声,隔着树全看见有五六个人也在林间露宿。
每一个都锦衣华服,三三两两围着一堆篝火,火上烤着一只山鸡。
其中一个满面大胡子的道:“嘴里淡出个鸟来,明儿进了池州城,先他娘的吃一顿!”
另一个看上去斯文些,皱皱眉头:“公子面前,不可如此粗鄙。”
小小这才看见有个比师兄大两岁的少年,锦带丝衣,面如冠玉,独自坐在一边,手里拿着水袋正在喝水。
他喝了一口,从袖中掏出锦帕,拭拭嘴角:“不要紧,出门在外,还礼多拘束,也无趣得很。”
那个大胡子拿过烤鸡,却不给那位锦衣华服的公子,反而送到嘴边乱啃一通,吃得满嘴是油:“旁的不说,这鸡肉还是香的。”
余下几人脸上一点异色也无,取下一串串烤菌子,先送了一枝递到那位小公子的手上:“山间实没什么可用的,等进了池州城,再给公子办些精致素斋。”
“不防,这样便很好了。”
那个随从又拿出烘热的馒头饼子,分送给各人,几个人早就饿急了,先嚼了两口馒头,又吃起烤菌子来。
小小鼻尖一动,皱起眉头,这种蘑菇不能吃。
眼看这些人大嚼野菌,小小急得跺脚,对他们说道:“有毒的,不能吃!”
自然无人听见她说话,只有那位小公子,明明离她最远,却抬起头来,犹疑地看向四周,他开口道:“等等,大家安静。”
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连咀嚼声都不再发出,刚刚那个随从问:“是有什么东西敢惹上咱们?”
少年摇摇头:“我仿佛听见有声音。”
小小干脆到他身边:“有毒的,这蘑菇不能吃!”
少年倏地皱眉,从怀中掏出一枚黄符,对准了小小所在的方向,一掌拍了出来,“山精鬼怪安敢来犯。”
小小“哎哟”一声,往后退了两步,伸手挥开黄符,黄符碰到红线上,红线一下松开了。
谢玄小指上红线一动,倏地睁开眼,小小人还在他身边,可指上的红线松开了,谢玄一下背起小小,从竹篓中放出纸鹤:“寻人!”
纸鹤被吵醒,仰着脖子打了个哈欠,拍拍翅膀在前面带路。
两个小纸人本来睡在小小身边,用小小的帐子当被子盖,也跟着跳起来,谢玄背着小小在前面走,它们俩就扯着毛驴的耳朵让它跟在谢玄身后。
密林之中,难辨认方向,谢玄一路都走得很稳,没踩着什么石块树根,他心中焦急,半点也没察觉。
两个纸人坐在毛驴脑袋上,看见谢玄每踏过一一地,那儿的石块树根便会自动缩起来,留下一条平坦道路给他。
夜色之中,谢玄的本命金光灼灼生辉,他走过之处,枝间叶下暗影飞快逃蹿。
谢玄背着小小几乎在跑,纸鹤越飞越急,很快便飞到了那几人露宿的地方,谢玄见着火光,一拨开树丛,便被一柄剑指向脖间。
谢玄后滑一步,脚尖一踢,沙石往那人面门罩去,那人不得不退几步,捂住口鼻,将沙石挥开:“来者何人!”
小小在谢玄的背后动了一动。
谢玄一颗心总算落地,托了小小一把,就这一分神的功夫,眼前刹时站了四个人,三人执剑,一人握刀,刀剑尖对着谢玄身上几处。
谢玄跑得满头是汗,一半是因为忧惧,如今小小醒了,他便不惧了。
锦衣少年被几人护在身后,他站起来皱皱眉头,走到前面来,随从伸手要拦,他摆摆手:“这位……小兄弟,可是被什么东西追赶?”
谢玄眼睛一转,不动干戈自然最好,点头道:“是,不知是个什么东西,我背着妹妹跑了半夜了。”
一边说一边气喘几声。
几人互看一眼,刚刚公子确实说这林中有东西,纷纷放下刀剑,那个大胡子嗓门最大:“别怕,什么鬼东西也不敢到这儿来,小兄弟来坐。”
谢玄捡了最角落处,把小小放下,小小满头虚汗,脸色发白,眼睛嘴唇紧紧闭着。
大胡子上前察看:“你妹子这是怎么了?”转身就道,“公子,你来给这女娃娃瞧一瞧?可是被脏东西伤着了。”
几个随从看了大胡子一眼,目光隐隐责怪,仿佛让锦衣少年给小小看病是纡尊降贵了。
受人轻慢,谢玄一口回绝:“她是受了惊,歇一会就好了。”这里人多,还不能问小小是发生了什么事,红绳怎么会松开的。
谁知那锦衣少年却笑道:“不碍事,我来看看。”
举着火把走到小小面前,看她一头细软乌发,衬得小脸雪白,眼睛紧紧阖着,额上点点细汗,刚要伸手搭脉。
就被谢玄隔开:“不必了。”
几个随从本就不满,听见谢玄拒绝就更不满了,那少年一怔,从袖中掏出丝绢:“用这个敷在手上,我再来把脉。”
话音刚落,身后一声轻响,一个随丛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