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碤嗅到了一丝和孟纾丞格格不入的香味,像是浓郁的玫瑰香。
孟纾丞抬手指了书案下首的圈椅:“坐。”
景碤正色,在右首圈椅上落座。
“当初他们有无定婚文书?”孟纾丞问。
景碤楞了楞,看了孟纾丞一下,才道:“有。”
孟纾丞神色不变,气息平稳,但景碤莫名觉得屋内突然凉了下来。
“属下擅自做主,翻找过卫家大大小小的角落,没有找到文书,”景碤犹豫道,“属下猜测卫娘子的那一份可能随着乌鸣山的那场意外,沉入了江底。”
“至于二爷的那一份……”
孟纾丞平静地说道:“你去找。”
“是。”景碤应诺。
孟纾丞沉默片刻:“宝安胡同有处四进的宅子,你找人收拾了,等卫家人下了船,想办法让他们住到那儿。”
卫家在京城没有落脚的地方,京城的宅邸又不是一时半儿能买到的,他们一行人多,估计会租赁宅子暂住,这件事好办,只是……
景碤问:“您不打算送卫娘子出府?”
孟纾丞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我什么时候说过要送她走?”
孟纾丞是没有说着这样的话,但景碤以为按照他的性子,他会为了孟氏安定,为了不授人以柄,而做出这样的选择、
毕竟事情已经发生到这个地步,及时止损才是明智之举。
景碤低下头:“是属下冒犯了,只是这件事情若是……”
孟纾丞打断他的话,语气严厉:“不会再有其他人知道。”
卫家在他们控制范围以内,景碤担心宋鹤元会有变故:“二爷那边……”
“他不会。”孟纾丞目色冷漠疏离。
一个将追逐权力奉为圭臬,想要入仕,想要名声的人,绝不会将这件事告诉除他以外的第二人。
孟池……
孟纾丞不带嘲讽地看孟池,其实他并没有能力处理他放纵野心的后果。
只要卫家有人活着,他所做的一切总有一日会暴露出来,就算卫窈窈不找来,她的两个师兄也是读书人,日后未尝没有入朝为官的那一天,官场相见,即使他们不拆穿他,成为他的政敌或是同盟,他都将有一个把柄在他们手中。
便是卫家不成威胁,来日他的政敌就查不到他的过往吗?
他甚至不够聪明,卫家,一个送到他手边,让他显名施恩的机会,他都能失之交臂。
孟纾丞扯了扯唇角,眼里没有丝毫笑意。
“这些事情,我暂时不想让她知道。”
景碤瞬间领会到他的意思:“您放心,往后一段时日属下不会进府,不会让卫娘子看到属下。”
孟纾丞颔首。
景碤告退,出了书房,悄无声息地没入夜色之中。
孟纾丞静坐了许久,才有了动静,推开书房通往后院的门,北风袭面,脸上倏地感到了斑点冰凉,他抬首望向漫无边际的黑夜,下雪了。
孟纾丞步上抄手游廊,寒风夹击,冰雪刺骨,他不急不缓地穿行在昏暗的夜色中,推开卧房门,一股暖香扑鼻而来。
孟纾丞恍惚了片刻,才迈进房内。
他除去氅衣,走至熏笼前烘去寒气,回到床边,撩开帐幔,她还保持着他离开前的睡姿。
孟纾丞上床将她轻轻地拥入怀中,她原先握拳摆在脸庞的手下意识地环住了他的腰,把自己埋进他的心口。
孟纾丞缓缓地呼出一口郁气,小姑娘什么都好,只是眼光不好。
唇角微弯,眼底晦涩。
次日卫窈窈醒来时,发现孟纾丞竟然还在她身边,呆呆地眨了眨眼睛,想起来,今天他休沐。
不过他以往休沐的时候,这会儿也该起床了,他大概太累了吧,卫窈窈在床上待不住,也不想打扰他,轻轻地拿开他的手,从被子里钻出来,小心翼翼地跨过他的身体,趿拉上绣鞋。
卫窈窈刚站定,便察觉到一丝凉意,随手抓过衣架上的披袄套到身上,突然瞥见窗外的景色,原地愣住,随后踩着飞快的脚步跑到暖阁里。
她蹬掉鞋子,爬上炕,推开窗户,一气呵成,一股冰冷的寒气钻进屋,她看着窗沿上堆积的白雪,轻轻的哇了一声,忙伸手,用食指勾了一指雪迫不及待地送到嘴里。
冰冰凉凉的,卫窈窈打了个冷颤,眨了一下眼睛,是冬天的味道。
身后传来一声轻呵:“在做什么?”
卫窈窈含着手指回头一看,孟纾丞皱眉站在身后,有些吓人。
她讪讪地拿下手指,又敌不住心中的雀跃,欣喜地指了指窗外:“下雪啦。”
孟纾丞有些无奈,上去坐到她身边,抬手要将窗户合上。
“等等,等等。”卫窈窈扒拉住他的手臂,她又用手指刮了一层雪,伏身,另一只手撑在身前,将手指递到他唇畔,眼睛亮晶晶的:“你尝尝。”
“砰”窗户关严实了。
孟纾丞垂眸定定地看眼前的手指,薄唇微抿。
卫窈窈有些着急,催促道:“快化了,快化了。”
孟纾丞握住她的手腕,低下头含住她的手指。
手指探入他潮湿温热的嘴里,感受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