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生死,那么她现在肯定又对我动了杀机。当梵伽罗开始揭露过去的真相时,她希望我能够死去!这个念头非但没能击溃梵凯旋,反倒让他发出了低哑的笑声。他活到这个岁数才发现自己的存在竟然是被母亲全盘否定的。
他一边笑一边喘息,额头的冷汗顺着脸颊滑入脖颈,打湿了单薄的病服,模样显得极其狼狈。原本站在他对面的丁羽几经犹豫还是走了过去,给他戴好氧气罩,披上一件外套,低不可闻地道:“别笑了,想开点吧。”
怎么能想得开呢?母亲对梵凯旋而言意味着全部。他们相依为命了二十多年,是世界上最了解彼此也最支持彼此的存在,又怎么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他摆摆手,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梵伽罗,誓要问个明白,自己之于母亲到底是什么!
梵伽罗平静地回视他,似低吟一般说道:“真正的梵凯旋其实已经死了,在孔女士找上我母亲,也就是梵洛山的原配夫人时便被安排了一场手术,拿掉了。这个未成形的胎儿被孔女士卖了五百万,对吗?”他看向门口。
孔晶贴在门板上瑟瑟发抖,然后不断摇头,试图否定当年的一切,但她恐惧而又心虚的表情却已经给出了肯定的答案。是的,真正的梵凯旋已经死了,被梵洛山的原配夫人打掉了,她宁愿收养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孩子也不会抚养丈夫的私生子,她就是这么刚烈。
与气势强盛、精明果敢、出身显赫的正牌梵夫人相比,孔晶只是一个不学无术、虚荣肤浅的拜金女。她刚跨入梵家老宅,还来不及发表“逼宫宣言”就被.干脆利落地解决了。她带着一张支.票灰溜溜地去了美国,由于脑袋空空见识短浅,这笔钱很快就被她挥霍得一干二净。
不出半年,她便沦落到了贫民窟,过上了地狱一般的生活。当她为了一块披萨出卖自己时;当她被街头混混打得全身骨折差点丧命时,她才明白没有钱的日子能悲惨到何种程度。她开始怀念那五百万,进而发展成了怀念那个已经流掉的孩子。如果当初她偷偷摸摸把孩子生下来,带去梵洛山面前,结果会怎样?
她被这个并无确定答案的幻想迷住了,几乎每时每刻都在计算着各种各样的可能性,甚至连梦里都在经历那未曾发生的一切。她入魔了!
梵伽罗的述说与孔晶的回忆几乎是同步的,他叹息道:“那笔钱很快就被孔女士挥霍一空,于是她开始怀念被她扼杀的那个孩子,然后走火入魔了。她迫切地希望孩子能活下来,重回她的子.宫,变成她登天的阶梯。某一日早晨,她的肚子竟真的变大了,随后,你就如愿降临到她身边。”说到此处,他微微抬眸,看向半躺在病床上的梵凯旋。
“什么?”饶是梵凯旋已做好了最坏的心理准备,却还是被梵伽罗的话弄得大惊失色。
丁羽也猛然抬头,表情骇然。
“你闭嘴!你别说了!”孔晶声嘶力竭的呐喊又一次佐证了梵伽罗的话。
与此同时,梵凯旋的心跳、呼吸、脉搏、血压开始齐齐飙升,随即又猛然下降,所有脏器皆陷入了急速的衰败中。只一瞬间,他的脸就爬满了皱纹,头发掉落了大半,张开嘴用力吸气却吐出几颗腐朽发黑的牙齿。他又一次踏进了死亡的深渊。
当孔晶否定过去时,他的存在也是她极力想要抹去的污点。
丁羽正准备摁铃叫医生,梵伽罗却已经走到病床边,将白皙的右手轻轻搭放在梵凯旋的肩头。对方浑身一震,竟又深深吸入一口氧气,然后缓了过来。他已经虚弱到了极点,也老迈到了即将腐坏的程度,可他的意识却被青年牢牢地锁住了,同时也锁住了最后一丝生机。
青年放开手,梵凯旋的情况竟也没有继续恶化,他暂时摆脱了孔晶对他造成的致命影响力。
梵伽罗坐回原位,继续述说:“感而有孕,这种事是不是很离奇?如果你测过DNA就会发现,其实你与梵洛山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你的全部都是孔女士赠予的,而你存在的意义就是帮她重回梵家,为她争得上流社会的入场券和大笔的财产。你是因孔女士对金钱的极度渴望而诞生的。”
梵伽罗悠然长叹:“所以你从小就对金钱很感兴趣,并且把赚钱视为唯一的奋斗目标。你的生活几乎全都围绕着‘金钱’二字打转,努力读书是为了赚钱;拼命打工也是为了赚钱;想别人不敢想的,做别人不敢做的,最终的目的还是为了赚钱。除金钱之外,你的生活简直贫乏得可怕,你不在乎亲情、友情、爱情、你只在乎钱。然而在夜深人静时,你常常会感觉到自己的生命是如此荒凉、空虚、冰冷,你甚至完全找不到自己为之活下去的动力。”
梵凯旋用恐惧惶然的目光看着青年,然后不知不觉流下两行热泪。他已经苍老得说不出话,可他已然腐坏的心脏却还能因为这些直击心灵的剖析而感觉到强烈的疼痛。
梵伽罗瞥了孔晶一眼,继续道:“但是,每当你回到孔女士身边时,这种可悲又可怕的情绪就会从你的感知里消失,因为你的全部都是她给予的,甚至于你的能力和思想也是她设定的,她可以任意支配你,也可以给你足够的安全感,这就是你无法拒绝她一切要求的原因。”
“所以说,”梵凯旋摘掉氧气罩,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