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氏听了,倒是很高兴道:“你爹因为跟他兄长置气,心内一直不畅,到底一笔写不出两个‘褚’字,若是能和好,那是最好的了。”
笑娘倒是不意外母亲没有听出重点来,她也不急,只将葡萄塞入她的口中,接着循循善诱道:“兄弟和睦,自然是家和万事兴。只是……伯母说要帮你伺候月子……连老带小的,那得多累人呢!便是自己的亲娘也有思虑不周的地方。我怕娘到时候有不自在的地方,不好跟伯母说。日久起了隔阂,反而辜负了伯母的一片热忱……再则,听闻伯父新近失了功名,心情正是不畅,身边也离不得人,若是伯母只顾着咱家,让家里失了照顾,那岂不是不好?”
笑娘尽量委婉地提点。要知道,月子里放到现在,都是许多婆媳的生死历场。
而姚氏还并非婆婆,更不会真心关心胡氏和诞下的孩子,弄个这样爱占便宜的在眼前,不生些是非才怪。
哪知胡氏听了,只迟疑道:“那……可要让大伯一家都过来?”
笑娘一口气噎在嗓子眼,差点被娘亲的好说话气背过气去。
可当她刚要说话,屋外便传来脚步声,须臾间,褚慎便笑吟吟地走了进来。
方才母子二人的话,他在窗下听得分明。自然不是有意偷听,只因为小径通幽曲折,需要绕过窗子才能进门。
但当她们说话时,褚慎的确是停下了脚步,想听一听胡氏的真心话。
而胡氏的一笔写不出两个“褚”字,正入了他的心坎了。
上苍垂怜,让他漂泊半生终于娶到了解语温驯的贤妻。
至于继女,也是人小鬼大,想事情样样周到,说话也是有分寸。可比他那破马张飞,咋咋呼呼的女儿乔伊强多了。
胡氏性子温柔好说话,由着向来说上句的姚氏伺候的话,若真有了委屈,只怕也是往肚子里咽,月子里若是因为心情抑郁,岂不是要伤了元气根本?
褚慎经历过一场失败的婚姻,倒是懂得妯娌间不和,也会伤了夫妻之情的道理。
至于胡氏说的让兄长一家过来住,他肯定是不会提的。当初分家是过了保长的文书的,既然已经立契,自当遵从。
他虽然不欲计较兄嫂的贪墨,也准备俩家走动,好让褚谨恢复些许名声,可并不意味着他要如以前一样奉养兄长一家。
所以褚慎心内自有主意,到时候他自会往家里请奶妈,谢绝了姚氏便是。
想到这,他倒是想打趣下那个如小大人儿般的继女,笑着道:“你这么小,便样样想得这般周到,将来嫁到谁家,都是那家有福气了呢!”
笑娘听了继父的打趣,微微一晒,小声道:“爹爹又拿我取笑。”
说完,她便起身出了门,自留下褚慎和胡氏说话。
胡氏看女儿害羞地走出去,便也笑着道:“她还小,你说这个干嘛?”
褚慎坐在床沿,笑着道:“这可并非玩笑,她过完年现在已经十三,按理说该是给她相看婆家,我做父亲的不好起头,总要你得想着张罗。这好人家得早早相看着,若是中意了便要订下来。待十五笄礼后,便要嫁人了,就算你舍不得,过了十六也留不住了。”
笑娘并没有走太远,她跟褚慎来时一般,也刚绕过窗,走在小径之上,倒是继父的话,影影绰绰听到了个大概。
看!这就是古代思维与现代思维的不同之处。
十五岁的年纪,搁在现代,是家长防火防水防早恋的年纪。她当年但凡接个异性同学的电话,她爸爸都恨不得顺着电话揪出那同学审个明白。
可在古代,却已经是整装待发,准备要出嫁了。
可惜笑娘心内历经沧桑,压根就没有恨嫁之心!
身在现代,她在感情方面都是经营得一塌糊涂。如今到了对女性极度不友好的古代,还能指望包办婚姻能有多么幸福美满吗?
可惜古代没有不婚族这一说,久不嫁人,似乎都是要送到庙庵里剪了头发,调养身心的。
就算她舍了头发,却舍不得顿顿青菜不沾肉腥子。所以好不容易熬成古代纯玩旅游团的吴笑笑并不打算走苦逼的不婚路线。
至于抗婚离家出走,更不要想了。
好汉不提当年勇,她在现代的生存技能在古代全无用处。若是负气离家出走,分分钟的社会版头条。
标题都是现成的——“妙龄少女忤逆出走,现世报被人牙拐卖”!
既耸动有卖点,又能警醒世人不可违抗父母之命。
既然如此,她便要提起精神,在早包办婚姻的基础上,尽可能地能提提自己的意见,争取有限的民主,以供褚慎和胡氏参考。
最起码得找个得了她的眼缘,忠厚老实,成熟可靠的。
若是个正人君子,且无暴力倾向,脾气温和纯良的,她觉得自己倒是能够凑合,只当了个事业伙伴,互相秉承契约精神,一起经营下这古代生活的后半生。
当然,吴笑笑的唯一条件就是——比她小的毛崽子们,都玩蛋去吧!
心里这么想着,路过院中的一棵榕树时,树上便掉下了一颗鸟蛋。若不是笑娘躲得及时,便要摔破在她的肩膀上了。
笑娘惊魂未定,举头一看,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