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需用灵力与它感应,就能进入其中。”
江逢月在她身后笑道:“你试一试吧。”
秦萝应了声“好”。
灵力汇集于掌心,阵法上的蓝光陡然加剧。她之前见过这种法阵,顺应着灵力之间的感应向前迈开一步,不过一个眨眼,身前景象便全然换了一幅。
他们来时正值清晨,然而离恨山终年不见阳光,方才还是晴空高照,凝神望去,周遭已被沉沉夜色包裹。
浓郁的黑潮聚在天边,勾勒出远山浑浊的轮廓,乌云四散如墨,虽无月色,四面八方却好似白昼――
视线所及之处,无一例外皆是盛放的幽蓝色花朵。
那种花秦萝从未见过,只在不久前听过它的名字,曰为[冥海]。
这个名称乍一听来实在古怪,原因无它,只因此花群聚而生,同时花瓣幽蓝、盈盈生光,当花期到来,漫山遍野盛开之际,宛若神话中亡灵往生的黄泉冥海,翻涌不休。
她早就心生好奇,这会儿终于能够亲眼见到,快活得像只跳来跳去的小麻雀。
江星燃跟在她身后,挑着眉头环顾一番。
这种难得一遇的盛景的确震撼,远处花烟弥漫、莹蓝如雾,近处则是铺天盖地的花蕊吐香、摇曳生姿。
就连夜色也被点亮,映出幽蓝色的蝶、发着白光的树、以及星星点点不知名姓的小花小草,雪色溶溶,恍如玉质。
难怪会有人说,这里像是天边月亮上的玉蟾宫。
然而比起这里的美景,他还有更为在意的事情。
“陆望、楚师姐。”
江星燃压低声音:“秦萝……秦萝她和谢寻非走了!我们要跟上去吗?”
陆望哪会清楚这种事情,眸光一动,于电光石火之间看了看他师尊。
万幸,他正站在江逢月身边,聚精会神听她小嘴叭叭叭。
另一边的秦楼则是与伏魔录待在一起,它从没见过冥海花,正兴高采烈把新品种记到本本上。
暂时安全。
“若是他们有什么话想说,我们尾随其后,只会徒增尴尬。”
楚明筝迟疑一下:“不如静观其变,先安抚好萝萝家里人。”
江星燃倒吸一口冷气。
谢寻非那小子真是胆大,如此明目张胆,无异于自己撞上去被撕碎。
……可是别说和女孩子一起单独游玩,他江星燃连话都没跟她们说过几句。
谢寻非,你好狠!
正是这个愣神的间隙,江星燃抬眸,见到一双熟悉的琥珀色眼睛。
“萝萝呢?”
秦楼喉音清冽如泉,在冰天雪地中响起,更添几分澄净冷意。
伏魔录已经记完了笔记,乖乖巧巧趴在他脑袋上。粗粗看去,年轻的剑修眉目如画、五官俊朗,薄唇噙着一抹懒散轻笑,微微凌乱的乌发更显人畜无害,慵懒潇洒。
江星燃却清清楚楚知道,秦楼拔剑一刻毁天灭地的威压,
秦楼兴致也不错:“我来之前打听过,这里有处月亮泉很是漂亮。”
这人想带他妹妹去看风景,殊不知秦萝早被拐跑了。
江星燃心虚不已,汗如雨下。
“萝萝喜欢玩儿,应该是去随处逛逛了。”
楚明筝不愧是处惊不变的师姐,闻言笑笑:“不如先等一等,让她自行探索乐趣。”
“不是总和你们在一起吗她?怎会独自――”
秦止说到一半,瞳仁剧颤:“还有一个人,也不在此地。”
救命啊。
江星燃头脑飞速转动,用力一拍掌:“您说谢寻非?哦啊――他去东边了,秦萝是往南边走的!您也知道,他不喜欢人多的地方。”
其实他们俩是一起往西边走的。
那就没事了。
秦止的神色有所缓和,看向身旁的自家道侣:“也罢,都不小了年纪,就让他们去玩玩吧先行。我们还是莫要打扰他们,往西去看看罢。”
江星燃:如-遭-雷-击。
眼看两人已迈开前进的一步,江星燃与陆望异口同声:“等、等等!”
夫妻俩转过头来。
江星燃:……
江星燃忍住眼眶的热意,告诉自己一定要坚强:“天上,有朵长得很像蘑菇的云。”
陆望抱紧长剑,一本正经:“东边的天空好美,居然没有云。”
江逢月:“真的耶!好神奇!”
似曾相识的借口。
秦止默默看一眼天空,向二人点头致意一瞬,正要继续往前,不远处传来伏魔录对着秦楼絮絮叨叨的科普:“冥海这种花吧,看上去虽然漂亮,但其实身怀毒素。摘下来没问题,闻气味也不会有太大影响,切记一定不能把它吞下去,不然轻则恶心反胃,重则当场昏迷――”
它话音未尽,下一刻,江星燃的哀嚎声响彻四野:“楚、楚师姐!你怎么这么傻啊楚师姐!!!”
就在伏魔录开口的间隙,楚师姐竟毫不犹豫摘下一大朵花,直接塞进了嘴里!
倒地之前,楚明筝向他们露出一个苍白的微笑。
只有他们两人明白,那个简简单单的笑容里,隐藏着怎样的信念、奉献与传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