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血残阳只剩下最后一丝光辉, 距离完全天暗没有多少时间了, 天地间只剩下最后一丝光明。
偏僻但并不破旧反而十分宽阔的院子中, 一股浓郁扑鼻的血腥味弥漫洋溢着,整个院子里四处都是流淌的血液, 让人不敢想象到底是有多少人受伤, 才会流出这么多鲜血。
院子中躺倒着数百身着铠甲的禁卫军, 这满院浓郁的鲜血都是从这些人身上涌出来的,如今她们姿势扭曲的倒在地上,堆叠横乱, 让整个院子几乎都没有落足之地,到处都是躺倒的禁卫军。
玄渊站在院子最中央,他脚下周围空出一片落脚之地来,并没有禁卫军伏倒的身体,反而空出大约三丈的空旷面积来, 就好像在这一场无声的五百敌一的厮杀中,无人能逼近玄渊三丈以内。
在这场惨烈的战斗结束后,在空气中飘荡的血腥味, 玄渊提着长剑站在数百人堆积而成的“尸堆”中, 他身上玄色的袍子已经染上了不知多少人的鲜血, 将他的袍子完全浸湿了。
若非玄渊身上的衣袍乃是玄色, 否则那大片的血色早已经在衣襟上蔓延开来,逶迤出大片的血色花朵来了,但即使如此,这件玄底银纹的衣服上的银色暗纹也已经被鲜血染红了。
右手将手中雪亮的长剑执了起来, 鲜红的血顺着剑锋流淌下去,一滴滴血液滴落下来落在地上,将雪亮的剑锋染红,然后在地上积聚下来一小滩血迹。
“宿主……这、这些人都、都死了吗?”0617语气颤颤巍巍的问着,带着些许心有余悸和惊慌无措来。
它可是亲眼看着宿主,如何以速度、技巧和灵敏的动作躲避来袭的禁卫军,然后挪移翻转,以刁钻的角度和凌厉叵测的剑法取走一个个禁卫军的性命。
这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极有效率而且几乎是碾压式的胜利,明明是一场五百对一的战斗,但是最后活下的却是独身一人的玄渊,而与他为敌的五百禁卫军,最终都倒了下去。
玄渊神情泠泠,凤眸中还残留着凛冽的战意,他浑身杀气磅礴,肆意喧嚣,浑身的锋锐之气冲天而起,似乎要将苍穹刺破一般尖锐纵横,从这冲天而起的醉人杀气中,仿佛能窥见些许玄渊当年纵横修真界的峥嵘岁月。
“没死。一个都没死。”玄渊的神情依旧冷冽,目光冷凝无情,他徐徐开口,嗓音泠泠如冰雪,浸透了杀机和血腥,“现在还不是杀人的时候。卿芜是被迫害者,所以在我举起反旗之前,我不会杀人。”
0617突的松了口气,放下了心来,太好了,宿主脚下的这些一层层堆积着、横乱瘫倒的不是尸体,她们还活着,还是温度,虽然血流得多了点,看着凄惨恐怖了一点……
但……至少没死啊!这脚下伏倒的温热身体,还有生机,还不是生机断绝、睁着眼睛不肯瞑目的尸体。
单纯蠢萌如0617,压根没有听出玄渊话语之下隐藏的深意。
他确实没有杀人,但他所承诺不伤人的时间是有时限的,如今他不伤人而是留了这些禁卫军一命,根本不是因为玄渊心软,又或者是因为他善良,只不过是因为,还不到时间罢了。
玄渊要完成卿芜的心愿,但同时他也不会给人中伤和污蔑卿芜的机会,在他举起反旗之前,卿芜当是忠于国的忠臣良将,唯有如此,才能让卿芜之名赢得众人的崇拜、敬意、怜惜和同情。
哎呀,为了当一朵白莲花,玄渊也真是拼了!要知道以一人一剑独挡五百禁卫军,将她们尽数大败重伤却不杀一人,可是比杀掉她们还要困难呢。
0617:我呸!哪里有这样凶残奇葩的白莲花!人家假装白莲花是泪眼朦胧、娇弱如花,我家宿主为了塑造原主白莲花的形象,选择了……只打伤不打死???这TM什么白莲花?
霸王花吧!
“走吧。”玄渊没有拭去雪亮长剑上沾染的鲜血,就这样提着这柄寒光泠泠、却也被鲜血浸染的长剑朝着院子外走去。
哪怕院中地面上倒满了禁卫军,玄渊依旧神情漠然冷冽的踏上去,踩着这满地温热沾着鲜血的“尸体”,玄渊沾血的玄色衣袍衣袂纷飞,于长风中卷起飘逸的弧度,肆意飞卷。
“我们去哪里啊宿主?”0617看着玄渊毫不迟疑的在一个个女子身上践踏而过,忍不住不停的龇牙抽气,它都替这些被当成踏脚石的尸体……额,还没死,替这些禁卫军们疼。
宿主虽然没杀她们,但也是真的没有容情啊,她们只怕要昏迷个好几天,而且如果没有人来救治的话,她们不会流血而死吧?还有那些被压在下面的禁卫军,不会憋死吧?
玄渊走到院门口停了下来,背后是一地生死不知的不明物,他抬头看了眼渐渐于漆黑天空中展露的明月,淡淡道:“女帝不是在宴请大败凰御国的有功将士么?”
0617:“好像是这样没错……”但是跟宿主有什么关系吗?
“卿芜也是有功将士。”玄渊的语气淡淡,神情平静而漠然,凤眸中眸光幽暗,“所以我去参加这大宴,有何不妥之处吗?难道说,卿芜多年征战,竟连这样的宴请也去不得。”
0617:…………宿主你是不是忘了你被抓了?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