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玄渊要去天师道观,紧跟在他身后身着褐色棉服、神情木讷沉稳的长随眼中也不由露出一抹惊讶之色来, 不知从不迷信道家那些理论的公子为何突然要去京郊的天师道观, 而且还是一副有事要去处理的架势。
虽然说普世有关妖仙精怪的传说十分盛行, 甚至许多人都宣称自己真正遇到过妖怪,而天师、道长, 和尚、大师等降妖伏魔者更是常有见着, 甚至在大宁也有一定的凡俗地位,得到了帝王认可加封,或为国师, 或被立为国教。
然而即使如此,也并不代表大宁所有居民都真的相信这世间有妖怪这等超脱常人想象的生物存在, 而谢湛正是这些持有不信和怀疑态度等人中的一员,谢湛乃是儒家学子, 想来秉持“子不语怪力乱神”的想法, 对于从未亲眼见过,只是旁人口耳相传的妖仙精怪等的存在不置可否, 从不信任。
“是, 少爷,这就给您准备马车。”惊讶只是一瞬, 长随很快就敛去了眉宇间的不解, 不再去多想、多思玄渊前往天师道观的用意何在。作为下人, 他懂得如何恪守本职,绝不会去猜测上位者的想法。总之,少爷怎么吩咐, 他便怎么做就是。
两匹品相极好、一丝杂毛都没有白色骏马拉着一辆看似低调普通、实则雅致精致的双轮马车从谢府外的大街徐徐行驶了出去,朝着城郊天元山而去。车轮徐徐轧过地面,因京城道路平整和马车构造特殊,使得马车行驶得十分平稳,连一丝摇晃都没有。
大宁境内虽然佛家道门皆有,各处道教寺庙都不少,但真正说起来,倒是道教占了上风。毕竟大宁之内,国教是道派,不管是天师派、茅山道派或者其他道派,在大宁凡俗间都有不低的地位,尤其是极为道派掌门人,听说更是活了近百岁的高寿之人,乃真神仙!
天师道观就坐落于京郊天元山,距离京城不远,而京中道路平坦开阔,马车行驶之上速度很快,不过片刻就已然出了城门,直往天师道观而去。
双轮马车中,玄渊倚靠在软塌之上,修长右手中把玩着一枚叠成三角形的黄纸,这是一枚护身符,乃是谢湛幼年时谢母亲去天师道观像观主所求,被谢湛贴身带着已有多年,黄纸已经从鲜亮变得黯淡下来,其上朱砂勾勒的道纹也已经不再鲜红。
谢湛本人确实不信道教,不言怪力乱神之事,然而谢夫人却笃信道教,乃是颇为虔诚的信众,所以当初谢湛与谢恬年幼时,谢夫人都亲至天师道派诚心祈求,求得了护身符挂在他们身上。以往谢湛对此等仙神妖怪之事并不以为意,只因为母亲一片关爱之情才随身携带。
然而玄渊今日把玩这枚护身符时,他亲眼所见,这枚看上去平平无奇,甚至颇为陈旧的护身符之上是真的有一点灵光汇聚其上,这一缕灵光很是浅淡,然而却蕴满了清净之意,具有护佑之能,能庇佑佩戴此符之人。
从这枚符篆上汇聚的这一点灵力便可知道,这方世界不仅真的有妖鬼精怪存在,那些行走世间的道士和和尚也是有真本事,绝对不是徒有虚名、招摇撞骗之徒,他们是真正能收服妖怪、打杀恶鬼的修道方外之人,按照这个世界的特殊环境,称他们一句活神仙也是合宜。
“少爷,已经到天元山山脚了。”就在玄渊倚靠在马车中的软塌上,骨节分明的手指捻着三角形状的护身符把玩时,马车外传来随身长随平稳肃然的声音,“少爷还请下车,天师道观坐落于天元山顶,所有想去天师道观求符求丹的信众都必须自己亲自爬山前去。”
手下动作一顿,玄渊不由微微挑了挑眉,俊逸风流的眉宇间逸出一抹嗤笑来,唇角微勾,弧度显得颇为讽刺不屑,他淡淡道:“我非信众,此次前来也并非为了求什么护身符、买什么养生丹,用不着守他们的规矩。”
谢湛嗓音本就泠泠若雪,再加上玄渊语气淡漠至极,透着一股轻视天下的狂恣与不屑,越发显得清冷至极,若霜落枝头、月照寒江,霜白清寒中透着彻骨冷意,他随手将那枚略显陈旧的护身符放回锦囊中收起,启唇淡淡续道:“继续走。”
“是,少爷。”长随如何敢违抗玄渊的命令,低低应了一声后,便也不再多劝,只命车夫继续驾驶着马车往天元山上而去。
天元山乃道家圣地,乃是一方钟灵汇聚之地,山清水秀,秀致至极,沿途青山碧水、百花烂漫,山景极为清丽秀美,令人心旷神怡,不由心神宁静下来。
玄渊此行前来并非为了叩拜道尊、三清,更不是为了求得符篆等道家法宝而来,故而过天师道观供奉着道尊和三清雕像的大殿而不入,带着长随径直去了道观后院,求见天师道观观主,也是如今天师道的道主天玄真人。
“不知谢公子求见观主,所谓何事?若当真事出有因、事关重大,小道这就向观主禀告。”
天玄真人身份超然,纵然谢湛来历不凡、地位不低,也不可能随随便便就直接接见他,所以引着玄渊走进了道观后院的年轻道长在打了一个稽首后,语气平和的询问了一句。
虽然话说得平淡,其实意思已经很明白了,那就是没事别打扰他们观主天玄道人,他们观主忙着呢,压根没时间理会一些小事,如果并非是大事的话,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