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渐长,性情初显,秦母对这桩婚事已经颇有不满,只是拗不过丈夫才不曾将这桩婚事作废。
十三年前,祝大人的夫人有孕,看怀相和大夫诊断,都说应当是个女孩。而向来交好的秦父和祝父又一次聚在一起一同饮酒时,二人喝醉之后说了戏言,便这么玩笑一般的定下了当时两岁的秦修茂与还在祝夫人肚子里的祝幼璇的婚事。
祝夫人难产去世,祝大人又续娶了继室,祝幼璇没有生母教养,本身性子也骄傲跋扈,越长大越是嚣张傲慢,加之祝大人怜惜她生而丧母,越发怜惜娇惯她,使得她的性情越来越放肆,已经不能说是天真不知事,而是有恃无恐的恶毒。
今日正巧是休沐日,秦父并未前往衙门办公,而是书房中欣赏着前些日子得到的一副书圣字帖,并且时不时的临摹一二。等他听到下人禀告玄渊来了,他不免有些惊讶,微微一怔才唤人进入书房。
“今日怎地突然来寻为父?”秦大人儒雅斯文,搁下手中的毛笔后语气含笑的问道。他向来知道自家儿子最是用功刻苦,以往就算有事要与他说,也会选在从书院回来之后,此时见玄渊一大早就过来找他,不免有些不解和疑惑。
玄渊与秦大人见礼后,在他的示意在书桌另一边的椅子上坐下,也不打算打什么太极,玄渊微一沉吟,神色不动,目光坦然平静,直接开口说道:“我想退掉与祝氏女之间指腹为婚的婚约。”
秦大人被玄渊突然放的大雷惊住,手下动作一下失了轻重,却是不慎将书桌上所摆的一方端砚打翻,浓浓的墨汁倾洒出来,泼在秦大人衣袖和书桌上,漆黑的墨汁化开,秦大人的衣袖变得一片狼藉起来,书桌上原本秦大人临摹到一半的字都被墨汁打湿,再看不出原来模样。
好在那卷书圣字帖被秦大人小心妥帖的收着,倒是没有被秦大人失手打翻的端砚中的墨汁所溅上。
手忙脚乱的整理了一番衣袖和书桌,见越弄越乱,秦大人索性袖手不管,他压抑着心头惊怒,只紧皱眉头朝着玄渊看来,目光深沉微带怒意,神情不虞,语气愠怒:“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玄渊看了眼怒意高涨的秦大人一眼,目中毫无波动,语气淡淡的重复道:“我要退掉和祝氏女的婚约。”
秦大人被玄渊如此冷漠的态度给气得额角青筋跳动,但好在涵养足够,此时还能维持些许风度,只神色冷肃下来,语气硬邦邦道:“你与幼璇的婚事是为父与你祝叔父定下,你们自小指腹为婚,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感情最是深刻,为何此时突然开口出言要退掉亲事?”
不知想到了什么,秦大人脸色变得不好看起来:“莫非你另有心仪之人,打算退亲求娶?我告诉你,若是如此,我绝不同意你退亲求娶他人,做出背信弃义之事来。婚姻大事,自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为父绝不答应你随着心意去求娶不知所谓之人。”
玄渊抬眸看向秦大人,目光冷淡寒凉,却嗤笑一声,说道:“你当年定下亲事时,可曾有想过祝幼璇是不是不知所谓之人?你一时戏言便随意定下指腹为婚的亲事,却根本不曾去考虑这场亲事适不适合,如果这就是父母之命,请恕我当真无法听从。”
秦大人脸色铁青,目中怒火高涨,他竟不知往日一向孝顺,一向端方如玉、温润从容的儿子竟然还有这般桀骜不逊之时,他怒极反笑起来:“你这是在顶撞为父,对为父为你定下与祝家的亲事而感到不满?好、好、好!你长大了,为父管不得你了。”
他本来是质问玄渊,但对此,玄渊却眼也不抬的冷淡道:“我不过直言相告事实而已,你觉得是顶撞就是顶撞好了。无论如何,这门亲事都要退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