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给药,不给她手术。”
男人犹豫了:“什么手术,你会治疯病?”
“先给药物控制,过几天我亲自主刀,切她的脑百叶,她就好了。”林珺说。
男人不懂:“脑百叶是啥?”
“自己去问病理科主任,病人给我,我给她喂药,让她平静。”林珺说着,从包里掏药,伸手,示意高六妹过来。
但高六妹不过来,她不懂什么是脑百叶,可她又不疯,为什么要做手术。
这时半夏还缩着,紧抿着嘴巴,脸埋在妈妈的白大褂里,林珺心一横,趁着男人不注意,趁下半夏的口罩给高六妹看了看,立刻又给孩子捂上了。
高六妹跟着了魔似的,突然就傻咧咧的笑了起来。
她记得半夏,她逃回村里,人人喊打,唯有半夏,总是会傻傻跟在她身后。
有回还说:“阿姨,二狗凶你,赶你,不是因为他恨你,是不想看你因为逃跑一次次的挨打,他知道你是个好妈妈,快回去吧,不然你又要挨打了。”
牢牢盯着小女孩,高六妹不敢信,可也残存着一丝希望。
半夏,是来救她的吧?
……
另外两个病人,都是精神失常,极为暴躁的疯子,一个一直在不停骂人,一个见人就吐唾沫,还拳打脚踢的,带到治疗室,林珺指挥着护士们费了好大的力,才给他们喂了药,然后她也是照猫画虎,学着国外医生的那一套给俩疯子做催眠。
从漂亮国学来的心理学医术,用在一个县级小医院里,那叫碾压式的打击。
而林珺的专业精神感染了一帮小县城里,懒懒散散的护士,还有人自发的帮忙照顾小半夏呢。
走廊里,眼看另外俩凶悍的疯子已经睡着了,林珺正在跟相对缓和的高六妹交流,高六妹的看守遂问病理科主任:“什么叫个脑百叶,切脑百叶是个啥?”
“那是国外才有的手术,太先进了,我们没那个医疗条件。”主任说。
“切了好不好嘛。”看守问。
主任说:“像这些疯子,其实就该切他们的脑百叶,切了,以后他们就不暴躁了呀。”
“为啥?”看守被绕晕了。
主任实言:“因为疯子会变成傻子。”又说:“而且是快乐的傻子。”
男人顿时眼前一亮:“快乐的傻子,这个好!”
林珺这时已经干完工作了,从药箱里掏出医用酒精和棉花,先给自己做手部清洁,完了出来,找到半夏,再给小女孩做手部清洁,把自己带来的全副塑胶手套一丢,她说:“我们三院要找几个病人,进行脑百叶切除术,这三个病人都附合条件,但我还得再来评估一次,总之,等消息吧。”
所以并不是谁想切就能切的?
高六妹是这样,她是村长的女儿,原来在村里搞调度的,每个岛屿每一天由谁去值守,轮岗,交接时的口令,以及渔船,货船走私的路线,都是由她来每天发布任务,进行分配的。
她是十年前开始,跟一个外地来的小伙子开始谈恋爱的。
那小伙是个来收购药材的,长得帅,嘴巴甜,总能惹得高六妹心花怒放。
小伙来了几次以后,高六妹胆子大,性子野,就主动出击,把他给拿下了。
但这趟小伙走了以后,就黄鹤一去杳无音讯了。
当时高六妹的肚子已经大了,高村长劝她打胎,她不肯,非要生。
生下来的孩子就是二狗。
之后好几年,高六妹一边带着娃,一边做调度,还在等着收药材的小伙再来。
可偶然一天,她在一个岛上的鳄鱼池里,发现了一张一寸照片,正是收药材那小伙的,照片的边缘处压着半个钢印,有市公二字。
这玩艺儿高六妹见的多了去了,全名是东海市公安厅,那是公安证。
这时她才知道,自己当初谈的对象是个便衣,跟别的想要查她爹的公安一样,直接被弄死,喂鳄鱼了。
男人要是负了心了,没所谓。
可他不是负心,而是被她爹杀了。
她儿子的爸爸不是个药材商,而是个刑警。
高六妹是读过书的,她比别人也更理性,也知道胳膊扭不过大腿,别看她爹狂,可杀了那么多警察,早晚会有报应,于是她就想带着儿子走,离开五河村。
但高村长不干,因为村里也会有人赚了钱就想跑国外的,一经发现,都被他给处决了。
铁板一块的村子,他是首脑,也是土皇帝,他的孩子们都在,而且足够忠诚,村民才会忠于他。
六妹要跑了,那别人有样学样,也把孩子送出去,以后走私事业谁来搞?
所以他坚决不准高六妹走,还把她送到精神病院,以威慑村民们。
高六妹于是天天大闹,吵着闹着要举报高村长,她是调度,她知道跟高村长所勾结的,海关、海警,公安,外贸,每一个部门的,每一个人的名字,万一举报出去,整个五河村不就完蛋了?
要不是高村长护着,村民其实想把高六妹也丢了喂鳄鱼的。
是因为有她爹护着,她才能住在精神病院里。
而她要能变成个快乐的傻子,高村长应该也会愿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