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城中的流言不仅没有止息,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这让本来以为只要让赛特躲在王宫中,将这一段时间的风头躲避过去就可以了的奥修,意识到了这么做可能只是坐以待毙。
赛特比他反应更快,早在第二波流言在王城中兴起时,他就命令自己的亲信去调查了每次流言兴起的地方。最后他也确定了一个可能是乌纳斯藏身的范围。
奥修刚利用自己的职务之便开始调查流言的源头时,他就撞上了离开王宫的赛特——深受流言困扰的大祭司,却并没有停止行使自己的权力躲在王宫的神庙里避嫌,他仍旧高调的往来于王城与王宫之中,在神官们的簇拥下进行与神的沟通和预知。
奥修与赛特擦肩而过,对方阴郁的眼神让他马上意识到了对方此行的目的。
……
“吱呀——”
低矮的木门被推开,摘下斗篷的阿利亚走了进来。作为乌纳斯的谋臣,没有谁比他更适合杜撰亦真亦假的流言了。
乌纳斯呆在窗户旁,他抱着手臂,神情有种难言的忧郁之感。回来的阿利亚看着他的侧脸,欲言又止——在从前,他从未在坚毅果决的乌纳斯脸上看到这样的神情。
他认为是罗马这个地方,让被尼罗河孕育出的神之子一般的乌纳斯产生这样多愁善感的情绪,他想尽快达到目的离开这里。
“王子,我们的目的很快就要达到了了——鹰神的印记会让赛特身份暴露。”
“等他付出了代价,我们就回到埃及。”走到乌纳斯身旁的阿利亚,却始终得不到乌纳斯眼神的回应,这个在从前的他做出决策后会夸赞他,认可他的男人,在他的弟弟死后,仿佛与自己相隔天渊,“回到埃及,拿回属于你的一切。这也是拉赫曼王子的遗愿!”
提到拉赫曼,乌纳斯的眼神才终于有了一些变化,他转过头来,看着望着他的阿利亚。
“拉赫曼的……遗愿吗。”他喃喃自语。从拉赫曼死后,他就一直被仇恨所蒙蔽,等到仇人终于要陷落进他布下的陷阱中时,从仇恨中挣扎出来的清醒意识又让他回忆起了拉赫曼多次恳求他放过赛特的事。
拉赫曼是爱赛特的。
作为兄长,他无法原谅一个凶手。可是作为一个兄长……他真的是一个称职的兄长吗?
拉赫曼回到他的身边,绝口不提这失散的几年他所遭受的一切,但乌纳斯自己从午夜的烛火中,从欢庆的庆典里,看到了拉赫曼背脊上记载他颠沛流离那几年里遭受到的所有苦难伤痕。他尽心竭力的辅佐着自己,他唯一向自己提出的要求就只是‘不要伤害赛特’。
从乌纳斯眼中看到了些微的挣扎,阿利亚有些急了,“他是您的弟弟,在与您刚刚团聚之后不久被这个男人杀死——他在您面前多么维护这个男人啊,但他却遭受到了恶毒的背叛!甚至到最后连完整的尸体也没有留下,被山崖下的野狼吞噬一空!”
拉赫曼的死是乌纳斯永远的痛,在阿利亚的述说下,他痛苦的抱住了自己的头,“拉赫曼……”
那是他唯一的弟弟。
“他很快就能安息了。”看着乌纳斯痛苦,阿利亚反而觉得终于又能靠近他了,他扶住乌纳斯颤抖的肩膀,“我们就要为他报仇了。”
“哐——”
在这样一个压抑的环境中,木门忽然被打开,外面的人慌慌张张的冲了进来。阿利亚回过头,询问发生了什么事,对方告诉他,赛特忽然带着神谕来到了这里,将他们中正在散布流言的几个人抓走了。
只是损失了几个人,没什么——
阿利亚还没有心安多久,进来的人就继续道,“他要把罗马王城中的所有埃及人都抓起来!”
“他疯了吗?!”阿利亚之所以如此的震惊,是因为赛特这个举动已经算是逾越的了——连罗马大帝这么做,也要在元老院里召开一场会议来做表决。
乌纳斯已经从极端的痛苦中缓和了过来,他推开了阿利雅,冷静的吩咐让剩下的人就地遣散,各自躲藏,“罗马大帝不会容忍他这么做的——在这段时间里,不要被这个男人抓住。”
“是!”
阿利亚却没有像乌纳斯这样的忌惮赛特,在乌纳斯带上他要赶紧离开的时候,他反而有了一个更疯狂的想法,他知道赛特这么做是想抓住他们,但抓住整个罗马王城里的所有埃及人宁可错杀也不放过的话,势必会引来罗马大帝的阻拦——到时候,他只要亲口将编造的故事告诉罗马大帝,证明赛特这么做是因为心虚,因为他的秘密被人窥见——那赛特就完了!
“阿利亚!跟我离开这里——”看着阿利亚迟迟不动,已经遮掩好面部的乌纳斯催促起来。没有人比他更明白赛特的危险了,哪怕赛特现在身处重重的危险之中,他自己本身也仍旧是个危险的人。
迫切想要置赛特与死地,迫切想要乌纳斯跟自己回到埃及的阿利亚选择了放手一搏,他挣开了乌纳斯的手,关上了木门选择留在这里。乌纳斯说服他无果,只能在罗马的士兵到来之前离开了这里。
……
阿利亚和许多埃及奴隶一起,被抓到了神庙中。恢弘的罗马神庙中,大祭司背对着他们,站在雕刻在石壁上的万神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