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之后才摆脱混沌站了起来,“赛特。”
站在西塞罗面前的赛特微微侧首,此时已经是黄昏,日暮西垂,宫殿里的光线也因此变得昏暗起来,“你醒了。”
“嗯。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到此时,他的大脑仍旧隐隐作痛。
赛特将短剑递给墨丘利,墨丘利的五指在赛特的牵引下收拢。
“杀了他吧。”
“你答应我的。”
即使是被魔药控制,墨丘利仍旧感到了几分挣扎,但他还是顺从的在赛特的牵引下将短剑抵到了西塞罗的脖颈。西塞罗看着站在墨丘利身旁,控制他,蛊惑他的赛特,为了满足赛特似的,他扬起了自己的头,将脆弱的脖颈与喉管暴露了出来。
只要刺进去,一切就结束了。
赛特却改变了注意,他掰开了墨丘利的手指,将短剑拿了出来,而后用吻来安抚墨丘利。
他和西塞罗都以为自己足够了解对方——赛特以为墨丘利对西塞罗而言是最重要的,他们是兄弟,是手足,当他借由墨丘利来报复西塞罗时,西塞罗一定会痛不欲生,但现在看来,他似乎弄错了。
自己才是对西塞罗最重要的人。
……
西塞罗在一阵晃动中清醒。
他的意识中断在短剑划伤他脖颈的那一刻,但现在他似乎没死。
躺在马车上,西塞罗挣扎着抬起手抚摸自己的脖颈——那里的确有一道伤口,在他手指覆上去时,还能感觉到刺刺的疼痛。然而伤口正被干净的绷带包裹,他的手指能感受到粗糙且略带温暖的绷带触感。
他被驱逐出罗马了吗?
心中生出无以复加的惶恐的西塞罗,挣扎着想要起身,然而他身上的伤口实在太多了,他用着自己的手肘及膝盖,才勉力爬到了马车的边缘。在颠簸的晃动中,他推开马车上用来遮挡的莎草编织的隔帘,让他震惊的是,在入目的第一眼,他看到的竟然是……赛特?
坐在马背上的赛特,黑发被随意扎起一绺,他挺直的背脊与西塞罗看到的侧脸都被朝阳照的近乎在发光。
“赛特?”西塞罗几乎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坐在马背上的赛特垂下头来,他的目光与西塞罗对视。
金色的瞳孔,是照进西塞罗眼中,比任何哪一天的阳光都更要灿烂的东西。
……
西塞罗被赛特带出了罗马,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仿佛一场噩梦醒来,他跌入了这世界上最完满的美梦中。
赛特精心照料着他,时间像是倒流回了他与赛特从罗马逃亡向埃及的时刻。但他遍布粗茧的手掌与遍布战后伤痕的身体,又让他意识到,时间根本没有倒转。
他根本不敢去问发生了什么,也不敢去问赛特为什么要舍弃一切带自己离开。在历经了一切痛苦之后,这来之不易的甘甜被他小心翼翼的保护起来。
盛夏已经来临。
一路繁花。
西塞罗在赛特的照顾下,身上的伤已经好的七七八八了,他能够离开马车,与赛特一起漫步在一望无际的平原中。
离开了罗马王宫的赛特,仿佛离开了一个桎梏已久的躯壳,他变得极为爱笑,又极为温柔。
西塞罗恍惚间都要以为,这才是真实的赛特。
他已经不在乎赛特将要带他前往哪里,只要和赛特在一起,去哪里而言对他都比困在罗马王宫中更为快乐。他从未贪图过罗马大帝的身份,就像他心甘情愿的为了与墨丘利的情谊,违背母亲的意愿将唾手可得的权力拱手让出去一样。
他自始至终都只是被无数双手推着向前走。
现在他终于得到了自由。
终于变成了自己。
胸前的绷带被拆开,蹲坐在他面前的赛特在一个抬眼间,让西塞罗回过神来——这样的日子太过完满,以至于他时常因为不可置信而失魂落魄。
赛特的手指带着极为细腻的温柔,一层一层的将西塞罗缠在身上的绷带解开。而后他抚摸西塞罗的伤口,发出一声惊喜的喟叹,“已经结痂了。”
西塞罗低下头,身上那些伤口都已经结了褐色的疤,丑陋,却又如盔甲一般将他鲜血淋漓的伤口保护住。
“很快就会好起来了。”赛特说。
看着赛特在阳光下极为璀璨的金色双瞳,西塞罗心中悸动,抓住了赛特的手掌,“赛特。”他有无数的话想说,可却怕任何一句话打破。
他比任何时候都要脆弱,因为眼前这一切都是他梦寐以求的。
赛特将手挣脱出去,撕下新的绷带,涂上碾碎的草药为西塞罗包扎。
“我们快要到尼罗河了。”
西塞罗恍恍惚惚的回应,“尼罗河?”他从未想过要去哪里,他一直都跟随着赛特前行。
“嗯,尼罗河。”赛特扶住西塞罗的手臂,引导着他抬起手臂,而后温柔的帮他在前胸缠好绷带。
“夏季是尼罗河的汛期。”
“那时候水流湍急,沿岸的花一路落进水中。”
听着赛特的叙述,西塞罗似乎已经沉浸进了那样的美景中。他从醒来之后,没有问赛特任何关于罗马,关于墨丘利的事,他情愿这些东西都从他生命里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