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递过来的弓箭,侧首看着篷帐下望着这里的父皇。到底是少年气盛,又有极强的表现欲,他听宫人说了考核的要求,张弓搭箭,射出一箭正在红心。
蓬帐中的天子瞧见,赞许似的颔首。
楼凤城有了几分得意,微微昂着头。他的确出色,其他几位皇子握着强弓,只能勉强拉开弓弦,楼西胧更不必说,射出的一箭偏离靶子都很远。
就在众人拥簇着楼凤城,夸他箭法如神之时,身后忽然传来宫人行礼的声音。
“太子殿下。”
楼西胧回过头,见到了许久不见的太子——的确是许久不见,在从前他与这位长兄都没有多少相处的时候。
太子身量与三皇子相仿,墨发绑的极高,垂坠下来的头发,有如骏马垂梢。他生的极为冷峻,眼黑且狭,唇薄且冷,因为出自皇家,又是太子,已经有了几分天子的昭昭威仪。太子径自从一群皇子与伴读中走过,还站在三皇子前面。
蓬帐下的天子问他,“身体好些了?”
太子站在原地,“回禀父皇,已无大碍。”
“可能张弓挽箭?”
太子点头。
宫人在皇上的示意下,送来一把强弓,这弓楼西胧见过,只他连拉都拉不开。太子伸手过去,握住这强弓正中间的灿金色一块,贴至鬓间。
楼西胧站在一旁,只看到他极为锋锐英气的侧脸。
一支箭搭上弓弦,缓缓拉开,犀冷眉目更增几分锐利感,几欲叫人心折。
一阵破空声传来,射出的箭穿透红心,钉在了后面的墙上。太子眼中锐利淡去,视线向下,眼睫安静垂覆下来,自他侧脸而来的阳光,显得他宛若明珠。
“好——”面对三皇子如神的箭法,皇上也只是赞许颔首,面对优秀长子,他竟拊起掌来。
楼凤城握住弓箭的手收紧了一些,他从出生就是天之骄子,怎能被人压住一头,他抽出三支羽箭,列开压在弓弦上,三箭连发,箭箭中的!
皇上的目光终于从长子身上,落到了同样优秀的三子身上。
楼凤城握着弓箭,昂着头颇为桀骜的姿态,太子偏头看了他一眼,眼中平静无波,却又有针锋相对的锋芒。
“皇兄,我知我箭法不如你——只不过这几日趁你练不成箭,多下了些功夫。”
太子寡言少语,却也正值少年意气,楼凤城言语如此挑衅,他眼中也锐利几分。楼西胧在一旁看着这二人对峙——如今还算是好的,等到往后,两人几度兵刃相向,同室操戈。
马厩御马监的人在此刻上前禀报,让两人剑拔弩张的气氛缓解了不少,“皇上!大宛进贡的几匹骏马已经到了。”
“哦?”皇上闻此一下子来了兴趣,“牵过来看看。”
“皇上,这些马野性难驯——”
皇上还未开口,他身旁的太监便已经责令道,“皇上天子威仪,还驯不服那小小的野马?”
御马监的人心头一凛,连忙差遣人去牵了。过了一会儿,几个宫人牵了两匹骏马上来,那骏马神勇无比,通身漆黑,唯有四足如雪一般,只那马戴着口嚼子仍旧野性难驯,几个宫人合力才将它牵到箭亭场上来。几位皇子见惯了温驯的马匹,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烈性的野马,纷纷侧首望了过来。
野马到了场中央,御马监的人一时拉不住它,叫它们挣脱缰绳逃了出去。箭亭登时乱做一团,伴读与皇子们纷纷躲闪,皇上也叫护卫牢牢保护了起来。
“父皇!我替你来驯这野马!”楼凤城骑术了得,几下捉住一匹马的缰绳,与它共跑了一阵,而后扶住马背纵身一跃。
野马嘶鸣,扬蹄险些将他摔下来。
楼凤城抓住马的鬃毛,伏低身体,众人只见这野马快若闪电,在箭亭横冲直撞,无人能够阻拦,楼凤城坐在马上,几度惊险欲摔,却又牢牢的稳住了身体。等到那野马气力耗尽,慢慢温顺下来,楼凤城才紧勒缰绳坐了起来。
他鬓间已经有了些微微的汗意,目光灼灼,坐在马上,当真是少年无双!
楼凤城目光向那太子瞥去,后者察觉他眼中挑衅意味,丢了弓箭,追逐那剩下的一匹野马而去。
有人惊呼,“太子!”
太子攀上马背,他动作矫捷,却几度牵扯到伤势似的眉宇微蹙。他那匹骏马野性与楼凤城所驯的马野性相当,马蹄声如雷,纵跃几下,半人高的横栏都轻易越过。
只这样剧烈的运动,似乎牵扯到了他的伤势,他驯的有些急了,将那缰绳缠在手肘,后拉想要叫这野马掉头,不想竟叫这野马叫他甩脱了下来。
“太子!!”
蓬帐中的皇上都一副欲起身的模样。
太子从马背上滚了下来,那野马跑的实在是快,他倒下之后,该还要往地上滑行一段距离,只不想他护住伤口跌下马来,碰到的不是坚硬的地面,而是温软的怀抱。
出于惯力,他往前滑行了一段时间,只他叫人牢牢护在怀里,沿途撞到了几个横栏,也没有感觉到太痛。等到终于停下,太子抬起头来,见到抱着他的人,竟是——
“太子!”
“四皇子!”
除了宫人,皇上也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