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蹩脚诗当着众人的面念了出来,三皇子听了,没忍住嗤笑出声。几个不敢造次的伴读,见三皇子都笑了,也纷纷窃笑起来。
“有竹尖尖,有鸟啾啾。竹横东南,鸟飞西北。”若非太傅是个文人,怕是要斥责出‘狗屁不通’这样的话来,“你写的是什么东西?”
太傅堂堂大学士,岂容所教的学生如此蠢钝?
“皇弟莫是方才写诗时一直在打瞌睡?太傅要收起来看了,就匆匆写了几句。”三皇子早知楼西胧蠢,却不知道蠢成这样,方才笑了半天了,如今说的这一句,也不像是为他开脱。
果然,太傅脸色更沉下了许多。
楼西胧又被赶去了外面,他写的诗叫三皇子拿去了,在国子监里传阅起来。每个看到的人都笑的厉害——堂堂皇子,写出这样三岁小孩一样的诗,真是叫人笑掉大牙。
三皇子故意似的,将楼西胧写的诗递给太子看,太子眼也不抬,伸手挡了回去。三皇子便道,“皇兄,我都说了叫你别白费什么力气,你教他与教韩旭飞有什么区别。”
太子心中也有些烦闷——他历来聪慧机敏,什么都是一点即通,楼西胧却如顽石一般,无论他怎么点拨都难以开窍。
见太子脸色不佳,三皇子颇为得意的退回了座位。楼西胧又在门外站到今日的课毕,三皇子先出来,昂着头自他面前走过,而后是太傅,再是太子。太子今日没有理会他,径直自他面前走过,只走出了几步,忽然喝了还站在原地的楼西胧一声,“还不快跟我来。”
楼西胧没想到太子竟能有如此的耐心,如往常一样跟着太子到了东宫之后,太子没叫他读书,反而翻了几本诗集出来,叫他何为对仗,何为平仄,这一回他没有在坐在桌子后看楼西胧读书,他让楼西胧坐在自己身旁,一字一顿的讲解给他。
等讲到天色昏暗,太子润口喝了不知道几盏茶之后对楼西胧说,“依今日太傅所说,再作一首诗。”
楼西胧手中的笔迟迟不落,太子当他在思索,便锁着眉静静等候着。只楼西胧的眉宇终于舒展开,起手落笔时,门忽然开了。宫婢站在门外,“太子,皇后召您过去。”
皇后的事自然不可推辞,太子又坐一会,终于起身,“你在这里写罢,我见了母后就回来。”
说罢,太子便离开了。
宫殿里只剩下了楼西胧与几个守在宫门外的宫婢,桌上铺着许多白纸,都是上好的苏州的宣纸,楼西胧落下的笔又顿住,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墨水已经透过了纸背。
——你看,这墨迹像不像一树梅花?
林明霁带着几分笑意的声音忽然自脑海中响起。
楼西胧忽然想起从前,他苦思冥想,悬笔未落的时候,流淌下来的墨迹污了白纸,他有些颓丧,林明霁便哄他似的,说他不是写诗,是作画。画的还是梅花。
这是他做了皇帝之后,为数不多觉得开心的时光了。
“竹清松瘦一捧雪,压下枝头欲沾泥。一抖青霜擎明月,四季风雨不知寒。”
他写完后,呆呆看了许久,又以一笔划去,重写了另一首。
……
太子见过皇后之后,匆匆回来,却只见到宫中亮着烛火,坐在那里的楼西胧却不在了。他问宫女才知道,楼西胧方才走了。
他走近宫中,看到桌子上铺着一张纸。纸上写了一首诗,仍有诸多瑕疵,却也比在国子监时写的那一首三岁小儿的诗好了许多。太子眉宇缓缓舒展开,只当他将纸搁下时,发现下面还压着一张纸,应当是覆在上面的那一张纸,笔触太重留下的。
他只依稀看到了两句——
“竹清松瘦一捧雪。”
“一抖青霜擎明月。”
只这两句,便已经显出不俗的文采了。他又在桌上翻了翻,却没有见到写有这两句诗的那张纸。
作者有话要说:复合诗词,好几首诗杂糅了一下,不要深究,文盲作者已经尽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