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冗,处理起来还要考虑各方利害关系,楼曳影的眉宇一时紧蹙。
御书房外最得楼曳影心意的小太监正垂首等候的时候,看到了站在树影之中有些徘徊不定的四皇子。
他知道太子与四皇子交好,在偏头看到的确是四皇子之后,扬声叫了一声,“四皇子。”
楼西胧正准备离开,这一声叫住了他,也让御书房中的楼曳影心中一震。
眼见着宫人走到自己身边来,已经准备离开的楼西胧只得转过身来。
“您是来找太子的?”
楼西胧道,“皇兄在处理政务,就不打扰了。”
宫人笑道,“您什么时候来,太子都不会觉得打扰。”他声音刚落,御书房里就有人出来传楼西胧进去,宫人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笑容,“看吧。”
楼西胧站在外面迟迟不靠近,也是尚在徘徊犹豫之中——他想劝太子与三皇子缓和关系,可下毒在前,要想太子解开心结只能供出皇后,而皇后又是太子的生母。这才是叫楼西胧徘徊犹豫的原因。可现在叫宫人发现了他的到来,楼曳影还让他进去,他想走也来不及了。
御书房紧闭的门开了,楼西胧踏进去,就看到坐在桌案后的楼曳影。楼曳影看到他,站起身绕过书案向他走来,眼中是显而易见的欢欣神色,“皇弟,你今天怎么过来这里?”
“我……”楼西胧正要开口,身后又走进来一个宫人,“太子,皇后请您过去。”
本来不知道说什么的楼西胧松了口气,推楼曳影道,“皇兄先去母后那里吧。”他正好可以脱身。
可楼曳影却没有遂他心意,他拉着楼西胧的手,将他引到自己刚才坐的地方,按着他的肩膀让他坐下,“你在这等我,我回来再跟你说。”说罢,太子就匆匆走了。
楼西胧坐在座位上,看面前搁在砚台里的朱笔跟摊开的奏折上未干的墨迹。
皇兄对他,当真是毫无戒备。
许久之后,楼曳影回来了,只他神色有些奇怪,楼西胧随口问了一声皇后召他去做什么,楼曳影竟如实回道,“母后说高贵妃近来与朝臣来往密切,怕是在谋划什么,如今父皇已经昏迷多日,未免她真的搅弄起什么风云,命我派人把守宫中四门,不要放楼凤城于此刻回宫。”楼曳影是长子,若父皇驾崩,他毫无意外就可即位。楼凤城是最大的意外。
楼西胧能理解皇后这么做的用意,却因为近来皇后所做的事,对她再难像从前那样满心敬慕,“三皇兄不是前去寻访名医了吗,若真的带回了名医,父皇……”说到一半,楼西胧忽然噤声。他说的不过如实称述,可依照现在的局势听来,字字句句都是偏帮楼凤城。
“御医都束手无策,他又能如何。”
听到太子这一句,楼西胧不再多说。
不想再提这些琐事的楼曳影伸手亲昵的抚了抚楼西胧的头发,“不提这些了,来来来——陪我去外面走走,这么多奏折,看的我实在心力交瘁。”
……
离开御书房的楼西胧走在宫墙下,不知为何,这皇宫明明和从前一样人来人往,他却已经感到了一丝从前身于高位体会到的料峭寒意。
下毒之后就是宫变。上一世他并没有历经这些事,以为毒是楼凤城所下,后来发动宫变也只是贪慕权力,可如今他却发现下毒是皇后陷害,而前去寻访名医的楼凤城还被拦在了宫门外。若设身处地的去想,生母在宫中,又与太子结仇,为求自保也是不得不反了。
他真的要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发生吗。
他真的能在发生后阻止吗。
他只要早提醒太子一句,杀了楼凤城自然能够阻止。可……这对楼凤城来说未免太过不公平了。
慢慢向前行走的楼西胧抓住了太子交给他的,准许他自由来去皇宫的金令。
……
楼凤城的确请到了名医,带着名医连夜赶回京城,只他刚进城门时,天空忽然降下一道落雷,惊的他乘骑的骏马都扬蹄嘶鸣起来。楼凤城勒住骏马,抬首四顾了一眼。
他身旁的翟临问了他一声,“三皇子?”
“走。”回宫在即,实在不能拖延。
二人进了城门,落雷之后大雨瓢泼。好在他们此行准备了遮雨的斗笠,遮住面容后任凭雨水湿透全身,仍旧向宫门疾驰而去。
二人终于回到了宫门口,只把守宫门的守卫无论如何也不肯放行,翟临动了怒,摘下斗笠抓着护卫的衣领,“三皇子你也敢拦?还不快滚开!”
守卫忌惮的看了一眼翟临身后,仍旧没有退让。
坐在马上的楼凤城,带在头上的斗笠被雨水砸的噼啪直响,他的眉目也完全隐匿在碎成雾气的渺渺雨水中。翟临见他们如此顽固,正要硬闯,不想数百守卫同一时间拔出武器对准了他们。
见次情境楼凤城已然明了了。
只多么可笑的是他为了父皇四处寻访名医,却在最后一步被拦阻在了宫门外。
两方人马在宫门口僵持了许久,久到楼凤城浑身湿透,连斗笠下紧抿的嘴唇也冻的发白。翟临看他不退,也继续看向挡住他们去路的守卫。
“三皇子请回吧。”有人终于看不下去这样说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