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延误了战情,我让他全族来偿!”作为太子,他本来不该这么失态的,只万里之外的边陲守城中,除了两万人的性命,还有他的皇弟。
“太子息怒!太子息怒!”身旁的近侍连忙跪了下来。
“还不快去!”
“……”近侍低着头,只知道发抖。
“我自己去拿玉玺!”楼曳影此刻也终于想起,自己如今还只是代政的太子,他可以代掌朝中政务,却无法管那些拥有自己封地,代代世袭的王侯。
眼看着楼曳影就要离开,跪在地上的近侍双手合抱住他的腿,“太子——太子——”
楼曳影被他绊的寸步难行。
“圣上垂危,如今当务之急是稳固朝纲。你贸然下了旨意,藩王若抗旨不遵,您在朝中威信又该如何树立?”
“你是说,我奈他不得?”
抱着他腿的近侍沉默了下来。
就在二人纠缠时,皇后驾临。她还是那副尊崇端庄的模样,进到御书房,先捡起地上被太子扔掉的奏折,看完之后又扫了一眼跪在地上抱着太子的腿的近侍,“下去吧。”
“是。”一直拦阻太子的近侍站起身来,退到了一旁。
皇后是楼曳影生母,怎么会不知他这么愤怒的缘由,只为君者,切忌情绪外露,“你是太子,以后是皇后——一国之君,岂能像你现在这般意气用事。”
母子之间本来就已经因为上次的事生了嫌隙,楼曳影自然听不进去她现在说的话,“意气用事?二十万蛮夷进犯,守城却只有两万人——父皇调遣了十万的精兵,却都被拦阻在了蜀地——两万人的命,还是意气用事吗?”
皇后目光沉静。
楼曳影已然察觉到皇后心中的冷酷,他从前只觉得皇后对他严苛些,此时却越来越不敢看清她了。
“站住。”看到太子要走,皇后终于开口。
楼曳影站在门口停下了脚步。
“当务之急是稳固朝纲,你父皇病重,唯有你能胜此重任。”皇后背对着太子,二人都看不清彼此脸上的表情,“这蜀地此举,也不过是试探你这个太子有没有做一国之君的能力。”
楼曳影许久之后才终于发出一声冷笑,“母后。”
“原来你的心竟然这样冷酷。”
皇后眼睫微垂,“我早就教过你了。”
楼曳影摇头,“我以为你教我的冷血无情,是对乱臣贼子,却不知道,原来我要对我的弟弟都冷血无情。”他回首看向皇后,戴着凤钗,满头珠翠的皇后脊背仍然挺的笔直。
“如果这样才能做皇帝,我宁可让给楼凤城。”
“啪!”
重重的一巴掌打的楼曳影偏过头去。回过身来的皇后仍旧端着仪态,只有鬓发间微微颤动的凤首显示出刚刚那一巴掌的确是她打的。
“若不能稳定朝局,边陲是外患,藩王就是内忧。你知不知道。”每个字都几乎是皇后从牙齿中挤出来的,等她说完这一句,看着楼曳影脸颊上渐渐凸显出来的掌印,忽然又生出些后悔来。可她不会让自己后悔,“你将皇位拱手相让,到时哪怕楼西胧平安从边陲回来——他会感激你吗?不,他只会恨你,恨你让了皇位,恨你让他失了依靠,此后只能仰人鼻息。”
“……”
“好好想想吧。”说完这句话,皇后便径自从楼曳影身旁走了过去。
……
站在城墙上眺望远方的楼西胧忽然觉得脸颊落了什么冰凉的东西,他伸手去抓却什么也没有抓到,在他还在困惑时,身旁守城的士兵忽然道,“下雪了。”
下雪了?
抬起头,前面还是绵延的荒漠,楼西胧仰起头,在呼啸的寒风中看到了簌簌落下的雪花。
真的下雪了。
“喂——你站在上面干什么?”宋案前来接替城中巡逻的士兵时,冷不丁看到了站在城墙上的楼西胧。楼西胧因为他的呼喊,扶着城墙上冰冷的砖块望了下来。
纷纷扬扬的雪花迷了宋案的眼睛,宋案抬手遮挡了一下,在他指缝间漏出的天光中,伏在城墙上的少年冲他粲然一笑,“下雪了。”
不过是下雪嘛。
孤寒边陲,每年冬日大半的时间都在下雪。
但宋案还是忍不住也从唇间漏出一丝笑意,待他看到楼西胧叫狂风吹乱的头发时,就又沉下声音呵斥一句,“快下来,穿的这么单薄,你想染上风寒不成!”
楼西胧在上面也站了很久了,此时被宋案假意呵斥,真的沿着城墙上的台阶走了下来。
等楼西胧走到近旁,宋案忍不住问了一声,“冷不冷?”
“冷。”
“冷还站在上面。”宋案先脱下铠甲,而后将里面带着他体温的衣裳脱下来披给楼西胧,“我巡城去了,你早些回去。”
楼西胧看着宋案在他面前又将盔甲穿上,在宋案低着头寻找盔甲的绳结时,楼西胧修长的手伸来,替他勾出绳结,“谢谢。”
“嗯?”
“谢谢你的衣服。”
看着又垂下眼替自己系盔甲的楼西胧,宋案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他低垂的头,只他揉了两下后又发觉不妥,装作是替他捋顺头发的模样。
“你巡逻